陳念咬住手指,消化著有關自己身世的真相,剛剛陳詞已經簡要給他說過一些。
十八年前,帝國元帥陳蔚在最后一戰中英勇犧牲,陳家卻在這個關頭燃起熊熊大火,部下拼盡全力,只救出了兩個孩子中的一個,也就是陳詞。
之后陳詞被養在白塔,繼承了皇帝賜予陳蔚的選帝侯稱號,并且按照當年約定,成為大皇子沙弗萊的未婚妻。
現在看來,當年被救出的不僅僅是陳詞。
無人知曉拼死沖進火海的管家,其實成功抱出了另一個孩子。
在眾人眼中早就葬身火海的管家身上滿是燒傷的可怖痕跡,隱姓埋名,和用性命救下來的孩子一起,生活在地下城。
陳詞和陳念并肩坐在衛生間走廊的臺階上,中間隔著二十厘米的安全距離。
雖然在心中慢慢接受著對方就是自己兄弟的事實,他們也才剛見面不過十幾分鐘。
陳詞聽陳念說著他的生活,問“如果你口中的姜叔真的是管家,為什么他沒有告訴過你這些事情”
“也許還有什么其他原因吧,姜叔對我很好,肯定不會害我的。”
陳詞沉默片刻,輕輕嗯了一聲“也許不是件壞事。”
陳念不太清楚陳詞指的是什么,他的關注點在另外的事情上“對了,你不是應該在游行嗎我剛才都看到你坐的那輛馬車了。”
陳詞這才想起來正事,他原本要趁著機會放放風“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巧了,我也是趁沒人注意溜到這里來的。”
陳念笑了,他用力伸了個懶腰,徹底地放松下來,“看來我們兩個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嘛。”
陳詞看著陳念,相同面容上的燦爛笑容一時間讓他有點晃神。
陳詞每天都能在鏡子里看到這張臉,冷漠的,沉悶的,眼中一片無波的死寂,如同沒有生氣的木偶。
哪里像如今眼前的那么鮮活
“對了,和我講講上面的生活吧。”
陳念想要從陳詞那里聽到更多,甚至都忘了他們正在衛生間里,不適合長談。
這里的瓷磚地面干凈得能清晰照出人影,空氣中是淡淡的馨香,不存在丁點異味,甚至比地下城的很多餐廳環境都好。
“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上來的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好。”陳詞答應下來,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死水般的一成不變,沒有任何值得激動和期待。
但對陳念來說,卻是讓他充滿渴盼,從未體會過的。
他們倆,一個生活在明媚陽光之下,是高貴的選帝侯和皇子妃,另一個行走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城,只能依靠別人的通行證得到上來的機會。
可他們明明是親兄弟。
他所有的名號和華貴,也本應是陳念該擁有的。
雖然陳念沒有明說,陳詞還是能從對方描述的蛛絲馬跡中推測出大概情況。
地下城對于頂層的人們來說,就是混亂和骯臟的代名詞。
但,也是自由的代名詞。
他從未擁有過的自由。
下定決心只需要一瞬,從沒有人知道,原來像個瓷娃娃一樣的皇子妃竟然會如此大膽。
“陳念。”陳詞聲音很輕,“你想不想真正感受在這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