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賀離恨掙扎著、產生恐懼感想要逃時,她又放松自己手里的繩子,保持一個合理的安全距離。兩人逾越規矩的事做了一籮筐,可到現在都還算是清清白白的。
賀離恨只知道怎么對待敵人,卻不知道怎么應對這個風流薄情的壞女人,他一直分不清對方的真實意圖,無法判斷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的氣息素來發涼,但冷霧般的呼吸灼在他微熱的耳畔,燙得令人心如擂鼓。他聽見梅問情說“叫一聲妻主,我來聽聽合不合意。”
“要是不合你的意,難道我還能咽回去么。”
這話是咽不回去的,只要賀離恨一句話出口,他跟梅問情的因果便糾纏而上,千絲萬縷,一世不能分清。
但她的本體尚在三十三重天外沉睡,被八十一重禁制牢牢封印,以她的身份,千萬種生靈都會因她而生、為她而死。只要她愿意,賀離恨這么一個人,也不過是蕓蕓眾生之中的其一,如滄海一粟。這天底下的大多數生命,都不過是她腳下不值一提的塵灰。
能做她的因果之一,按理來說,是這世間萬千生靈的榮幸。
只要她愿意。
梅問情按著他肩膀的力道漸輕,向后移去,似乎不再逼他。
賀離恨也松了口氣,可松了口氣之后,心中又莫名五味陳雜,有一種頗為怪異地在意感。
后半夜時,雨聲滴盡。
賀離恨中途出廟門查看了一下馬車,馬車上蓋著的草席子已經被沁透了,但似乎因為風向原因,停車的地方恰好在廟宇的一個夾角里,只有最頂端濕了一點點。
除此之外,駕車的馬被前半夜的“陰間喜事”嚇住了,此刻萎靡不振。
賀離恨為馬添了點草料,又清點了一遍車上的東西,給梅問情帶了份糕點。剛將油紙包著糕點放入懷中,一抬頭就看見廟門空地上放著一頂轎子。
大紅的花轎,原本抬著花轎的轎娘、吹打鑼鼓的隊伍已經全然消失,只剩下一頂花轎留在空地上,但這頂轎子竟然不停地抖動,里面仿佛有什么活物一樣。
賀離恨單手按在腰間,那柄他手刻的刀鞘正是魔蛇的藏身之地,漆黑的小蛇化為細刀,伏在他指下。
會是什么東西難道還有鬼物在這里
黑衣青年步步靠近,抬腳壓下花轎的前端,伸手猛地掀開轎簾,與此同時,細刀也立即出鞘
沒有詭異之物鉆出來。
里面是一個被綁著的年輕公子,他頭發散亂,滿臉淚痕,竟然是白淵
兩人對視一瞬,彼此都愣住了。
賀離恨抬手撕下白淵嘴上畫著元寶圖樣的紙錢,白小公子哭喊出聲,一下子撲了過去“賀公子救命嗚嗚嗚好可怕,嗚嗚”
“你、你不是跟其他人定親了”
說到這里,賀離恨想起自己當日跟他第一次見面說得那番話,又想到如今他跟梅問情不清不楚的局面,尷尬心虛不已“你怎么在這里”
“我不愿意跟不認識的女郎成親,就逃走了。”他有些驚魂未定,“我在書院打聽過了,聽說先生要遠行,我就想想”
“你要跟她私奔”賀離恨難以置信地道,他看著白淵頃刻間泛紅的臉,糾正道,“你要單方面跟她私奔”
白小公子可憐巴巴地低下了頭。
“然后路上撞見這喜事,就讓鬼新郎捉來當口糧了”賀離恨問。
“我我不知道這路上這么危險,那個蓋著蓋頭的怪東西說要把我嫁給嫁給什么蝎娘娘他說蝎娘娘通曉四門,是許州城里的鬼仙,最喜歡吃鮮嫩的小郎君。”
白淵擦了擦淚“我還以為我必死無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二更嘿嘿,繼續往后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