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問情聽著胡掌柜審問,她耳朵雖然在聽,視線卻一直看著賀離恨在身旁剝核桃,她忍不住調侃道“可是赤地旱魃以愚笨僵硬著稱啊。”
賀離恨專心致志、頭也不抬地應答“人間妖魔大多殘虐,如野獸般克制不住本能。小婉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梅問情笑了笑,低聲“是,誰能有賀郎聰慧”
賀離恨抬手把剝好的核桃仁塞進她嘴里,端著正經的模樣道“補補。”
胡掌柜聽不下去,心說這兩口子一回來也不知道怎么了,從前還避嫌,如今都能若無旁人地自成結界。梅先生也就算了,她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賀少俠之前倒矜持收斂,冷靜懂事,結果愈發跟他這個不成體統的妻主學得
她想到這兒,又記起這倆人還見過她的活春宮,一時間也沒臉說別人,咳嗽了兩聲“那福姬的舌頭”
“是我妻主割的,為了給我延壽。”巫文歡道。
“你倒是交代得清楚,一點兒也不避諱。等到司天監的人馬到,這座城池就會重新納入朝廷與女帝的管轄之下,而你”
“我不知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巫文歡道。
沒有了蝎娘娘,他就如同沒有大樹可依靠的藤蔓,本就命薄如紙,這回更是數著日子就要香消玉殞。他萬念俱灰,連掙扎都不掙扎,甚至希望胡掌柜能給他一個痛快的了結。
狐仙兒早已通過梅先生給朝廷寫了書信,用聯絡人的方式傳遞出去了。她坐在椅子上抽了口煙,暗紅羅裙搭下來,望著巫文歡腰上的葫蘆和小鼓道“你既然是柳大先生的弟馬,怎么還伺候上鬼物了。”
巫文歡摸了摸腰間的葫蘆與小鼓,長嘆一聲“難道狐仙兒不知道柳先生看上誰做弟子,難道我們有拒絕的余地么,她老人家三災六病地一鬧,顛倒折磨,誰能挨得過來我也只能松口,入她的神堂伺候。或許妻主也是看上我這一點,覺得我有用才寵愛我的吧”
這話倒是沒錯,出馬仙對弟子是折騰了些。胡掌柜發覺實在問不出什么來,就掉頭跟梅問情道“先生覺得呢”
梅問情道“你問問他,城主本來有a3記0340靈藥寶物,有沒有還沒被蝎娘娘糟蹋的,尚在府中”
胡掌柜好奇嘟囔“你直接問唄,還讓我問。”
梅問情但笑不語,一旁的賀郎卻抬起頭,頂著那張俊美又冷淡的臉,語調平靜地道“她看見除我以外的男人就會不高興。”
胡掌柜感到一噎,心神頗為麻木“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
她見梅問情沒有因為夫郎太善妒而生氣,還笑瞇瞇很滿意地點頭,居然把這么損失顏面的事兒拿來哄夫郎高興玩兒,就知道這兩口子已經沒救了。
胡掌柜暗暗感嘆一句男人的嫉妒心啊,真可怕。隨后才轉而替梅先生復述一遍。
巫文歡搖了搖頭,隨后卻笑了,道“想要靈藥,圣靈之體不就是最好的嗎福姬在你們手里,無論怎么做,她應該都能讓人起死回生。”
說罷,巫文歡站起身,他傷重虛弱,踉踉蹌蹌地推門走出去。胡掌柜叫了一聲,起身本想攔住,剛追出去兩步,只見到巫文歡走到客棧的窗前,望著外面的雨幕。
春末已盡,初夏的風溫溫柔柔,這座滿是血腥和灰燼的城池,是該有一場洗凈一切的好雨。
雨聲滴落,一切都該過去了。
三日之后,司天監的書信傳遞至許州城,對城池的安置歸屬都有一個妥當的安排。而在胡掌柜的允許之下,巫文歡也離開了這座城池,他為數不多的每一天能歸屬自己所有,已是幸運。
而賀離恨也沒有為了急于修復傷勢,就對福姬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