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遠永遠記得自己的初戀。
那是個剛上高中的女生,十四五歲的年紀,青蔥得連笑容都掐得出水來。穿著明顯大了一號的藍色校服,頭上綁著紅色的頭繩。
女生年紀小,連走路的步子都還透著幾分幼稚,但身體又確乎在發育階段,是介于成熟和年幼的青澀,最迷人的時期。
徐志遠在學校對面的小吃店里打工,那個女生每天早上會來吃一碗米線,他會偏心地為她多盛一點。
時間長了,他在女生面前混了個眼熟。
他曾經在半道上遇見過她。那是周六,她騎著輛粉紫色的自行車,穿著牛仔短褲和白色的短袖。
經過他身邊時還摁響了車鈴,和他打招呼。
徐志遠試探著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向她問路。
女生毫無警戒心地剎住自行車,從車位上下來,認真和他說那個地方要怎么走。怕他找不到,還爽快地當起了引路人,把他送到目的地。
徐志遠根本沒在聽話里的內容,他小心地按捺住心頭竊喜的躁動,盡量控制眼神矜持又不惹人注意地掃過女生凸起的膝蓋,皙白的手臂,還有手臂上細細的汗毛,上面有亮晶晶的汗漬。
確實,天氣有點熱。
若是陌生人,女生或許還抱有該有的戒備,可徐志遠在她的眼里算是熟人了。那個每天早上給她端上熱乎乎的米線,瘦小又沉默寡言的男人能有什么威脅呢
過界的行為只要套上了“熟人”這個名頭就變得曖昧。
她是自愿的。
她主動邀請他進屋的。
他們原本就認識。
她難道不清楚他的為人嗎
徐志遠還未來得及犯下任何罪行,但腦海里已被自己的預想甜蜜到靈魂戰栗。他生在多好的年代,犯下罪行也會有無數人替他辯解。
但這次的時機太匆忙,他還沒有認真做過準備,激情犯罪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于是他和女生道別,用憐憫的眼神和女生道別。
女生含著五毛一根的菠蘿味棒棒糖,站在幾乎沒人經過的巷子口和他說再見。她微笑著重新騎上自行車,修長的腿在踏板上規律地來回蹬,活脫脫是一只未見過丑陋人心的小鹿。
他的小鹿不知,剛才的情況是多么驚險。她和魔鬼擦肩而過。
若要飼養小鹿,首先得有一個漂亮的窩。徐志遠租的地方沒有地下室,他亦不能容忍把小鹿關在潮濕發霉的地下室。
他決定動手親自為小鹿做一個窩。
預估尺寸,購買材料,自學焊接,好不容易完工的時候,徐志遠卻得知小鹿生病了。
她沒有再來店里吃米線,她每天都有家人專門接送。徐志遠幾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這不是簡單的感冒,小鹿得了重病,一開始,徐志遠還能在校門口捕捉到她的身影,但后來卻連身影也捕捉不到。
他聽到經常和小鹿一起來吃米線的女同學說,小鹿得了癌癥,要在醫院里化療,頭發都剃光了。
徐志遠聽了心里難過,那么漂亮烏黑的頭發竟然沒了,他幻想中嗅著小鹿的頭發,和她說甜言蜜語的畫面也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