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眾仆婦們應道,喝聲響亮。
“準備”鳳姨又道。
眾人后退,身體微微后傾,屈膝緊握著手里的繩子。
“拉”鳳姨高喝。
仆婦們將繩子往后拉扯而去。
繩子帶了一路,滾了許多碎石與泥草,饒是她們干慣粗活,手掌粗糲,也禁不住這番摩擦。
一下,兩下。
繩子被一節一節的拖上來。
這些繩子,是很久很久以前用來給山下守崗的馬賊們放飯的,那個時候還沒擴建到戰墻那邊,離的很近,而今下邊早已被溪水和荒草土丘所據了。
鳳姨也跟著一起拉,眾人齊聲喊著號子,將大木板一寸一寸往高山之頂拖去。
龐然大物冉冉升起,大院里的那些童奴們也能看到,伸手指去。
“真的要跑了真他娘的敢跑”三廣有氣無力的邊走邊罵道。
“你以為她們跑得掉嗎”四廣怒道,“那么一個破木板就想當船用,蠢死了這些人在后院當狗當久了,怎么做人都不忘了,比狗還笨”
“我要回去找少爺和夫人,要讓這些人統統去死”
“扒了她們的皮”
兩人邊罵著,邊朝早上下來的地方走去。
走著走著,四廣停下腳步“有些不對勁,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三廣抬起頭,四下望了圈“怎么覺得像是這里,又不像是這里”
余媽聽到一些動靜,回過頭去。
四廣和三廣有所感的抬起頭,視線撞的正著。
余媽下意識想要逃,還沒轉過身來,又止住了腳步。
逃什么
現在該逃的,應該是這兩個人
想著,余媽撿起旁邊一直當做樹杖的鋤頭,大步就跑了過去。
“她這是干什么”三廣嚇了一跳。
“快跑”四廣叫著,拉著三廣就往另一邊跑去。
趙寧費了很大的力氣推開石門。
抬起頭看著夏昭衣,將兔腿遞了回去“你自己吃吧。”
夏昭衣沒接,問道“你什么都不問就跟著我出來了,不怕我是壞人嗎”
“是不是壞人又如何,我在里面和在外面沒有差別。”
夏昭衣笑了下,搖頭“不是的,如果我是個被派來試探你和蘇舉人關系深淺的人呢”
趙寧也笑“蘇舉人是誰”
“兔腿你留著吧,”夏昭衣看了抱著葉子的兔腿,說道,“不要覺得里面和外面沒有差別,這世上但凡還有你肯維護的人,這就是差別。”
火光幽幽,將彼此的臉照的更加清晰。
趙寧枯黃的牙齒露在沒有唇瓣的空氣里,輕動了下,又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我來的地方都是瀑布和懸壁,平日便不好爬,如今下雨,唯恐更難,所以我不能先帶你回去,你只能跟著我了。”夏昭衣又道。
“要去哪里”
夏昭衣看向東邊“那。”
盡頭是幽暗的一點,幾乎無光,不知名的風陣陣吹來,寒意比牢中更濃。
趙寧站的筆直,衣衫磨得破舊,長袖被風輕輕帶起,說道“好。”
后山大院。
雨水傾天之姿,狂沖大地山河。
大雨打在油布上,需要不時將油布上面的雨水頂下來,否則會越壓越沉。
女童們縮在一起,呆呆的看著雨幕中的青翠高山。
“她們不知道現在去到哪了。”一個女童說道。
其他人沒有作聲。
安靜一陣,另一個女童道“如果真的扔下我們不管了,我們怎么辦。”
“別怕,那些人應該不會殺我們的,把我們也殺了,就沒人可以干活了。”
“嗯,我要更加努力的干活,這樣就會沒事的。”又一個女童道,有些害怕的看向那邊的三廣和四廣,像是要說給他們聽。
三廣和四廣縮在濕嗒嗒的地面上,這幾日太過疲累,他們實在扛不住,竟就這么半夢半醒的睡著了。
“時辰到了嗎”最先說話的女童看向隊長。
隊長看向不遠處的小日晷,點頭“嗯。”
幾個女童猶豫了下,撿起那邊事先放著的鋤頭和菜刀。
隊長過去輕輕踢了一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