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回來了。”遠遠看到靖安侯帶人回來,美妾忙迎上去。
靖安侯臉色很差,沒有說話,邊走邊伸手指向一旁“你們都先出去。”
美妾看向那些婢女,輕聲道“先出去吧。”
“是。”
婢女們福禮,轉身離開。
靖安侯大步走向桌案,沒有坐下,一揮手甩了桌上的筆墨鎮紙。
青白玉鏤雕松柏筆架隨沉香木座纏枝筆懸也一同落地,在地上撞出巨響。
“侯爺,怎么了這是。”美妾柔聲上前。
軍師和幾個校尉跟在后面進來,臉色都不太好看。
軍師看了被墨汁潑攪了的紙筆與地面一眼,再看向靖安侯。
“那沈郎君,惹了侯爺了”美妾又問道。
“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靖安侯暴跳怒罵。
“侯爺,您歇歇氣。”美妾忙安撫。
靖安侯甩開她的手,在桌案后坐下,眼眶通紅,雙目怔忡。
軍師頓了下,上前道“侯爺,也可能,那兩個小娃是誰都不放在眼里的,不是只針對您”
美妾倒了水,遞過來“侯爺,先別急。”
靖安侯沒接,望著茶盞里的水紋,一波一波晃著,映著燭光,倒映出來的是頭頂簡陋的土廟房梁。
回想年少京城,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再看如今這樣,偏居靖安,市井鄉里指指點點,盡是羞辱謾罵,惡毒詛咒,他心中真的抑郁難平。
靖安侯一甩手,又將茶盞給推地上去了。
“賤人”靖安侯罵道。
茶盞碎在地上,隨水花朝四邊迸濺,美妾驚的后跳,再聽到靖安侯這怒罵,面色都白了。
軍師沒說話,垂下頭,知道靖安侯這一聲罵的不是美妾。
林校尉看屋內這氣氛,實在忍不住了,說道“侯爺,你是被他們給氣的吧,我就不懂了,為什么我們非得給他們臉那臭小子在沈家沒什么地位,在郭家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外甥,說大了,就算郭家沈家最后都捧他,可是那兩家跟咱們又有什么關系醉鹿離我們這里不近,離京城就更遠了吧。”
軍師拉住林校尉,眼神示意,并搖搖頭。
林校尉瞪他,低罵“還不讓說了”
靖安侯臉色陰沉的難看,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林校尉“你們跟來干什么回去歇息吧。”
林校尉還要說話,軍師再度將他拉住。
“侯爺,我們告退。”軍師對靖安侯道。
屋內只剩兩人,美妾心有余悸,輕聲道“侯爺,我去吩咐燒些熱水,今日是藥浴還是花浴”
靖安侯微不可見的搖了下頭“都不用。”
“可是侯爺”
“你覺得,宣延帝還能撐得住多久”靖安侯忽的問道。
美妾一驚,而后愣道“侯爺,你怎么”
靖安侯迷茫的虛望著門口,說道“沒什么大逆不道的,現在只有我們兩人。”
美妾頓了下,垂下頭,沒敢說話。
安靜良久,靖安侯又道“本侯現在心里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嗎”
美妾搖搖頭。
“你可曾聽過吞刀刮腸改過自新這八字。”
美妾慌忙抬頭,瞪大眼睛“老爺,吞,吞刀”
“趙摯怎么可能吞刀刮腸所以,他要刮的肯定是陶家和我。”靖安侯眼神變得兇狠,“他皇帝當了這么多年,奸詐的很,故意留著我們陶家招天下痛罵,到時候所有人都怒了,他再來一把刀子宰了我們以告慰百姓,搏上一番民心。”
美妾皺眉“侯爺,您是不是”
想多了
但美妾沒敢說。
“就算他不是這么算計的,可真到了那個時候,他說不定也會想到這一出,還有,”靖安侯看向美妾,“你說趙摯如果保不住他那皇位了,被宋致易或林致易,郭致易什么的給推翻了,那這新上的皇帝會留著我陶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