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尋一個姑娘的尸首,她叫林又青,甲戌年生,死于今年六月十二或十三,死在重宜兆云山的龍虎堂”
何川江回憶這段話,抬手捋著自己的胡須。
可能是假的,說出這些話,也許僅僅只是故意設一道難關,讓他們對他的話提高可信度
何川江搖了搖頭,不打算去管這個了,只是忽然慶幸又后怕,幸虧這女童在他們出城之前趕來,如若不然,便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至于現在,理當收拾整理自己的思緒,隨后痛痛快快去迎戰西城門外的那些叛軍了。
在夏昭衣入城之前,其實嵇鴻就已經走了,進出這么一個監牢,對他來說確然不費事。
他現在站在山崖上,看著佩封東面那幾道城門,不僅沒有動靜,甚至還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被合上了。
“這”旁邊的中年男人吃驚的說道,“這是怎么回事,他們怎么又不出來了”
嵇鴻神色凝重,全然沒有了先前的悠閑愜意。
“先生。”中年男人朝嵇鴻看去。
山風吹得他們衣衫獵獵,嵇鴻拿起一旁的斗笠戴上,回過身去,淡淡道“不來便不來,凡事都有意外,這世上從無精準算計之說,只有運數。”
“可是,如若他們不來的話,那我們豈不是”
嵇鴻沒有說話,朝山路走去,他無需同他說什么和解釋什么。
中年男人聽說過他的脾性,無奈嘆氣,轉頭看向身后的手下,說道“你們先行騎馬回去,告訴少爺這邊的事情,讓他不要過來了。”
“是”手下領命。
中年男人跟上嵇鴻,跨上停靠在山路口的馬車,手下也翻身上馬,快速奔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隊人馬正在山的另外一邊停下。
馮澤跑在最先,勒馬停下后回頭看向沈冽“少爺,真的就是這兩天的。”
沈冽的坐騎小跑著過去,停了下來。
少年垂眸看著地上的腳印和車輪軋過的溝壑,再抬頭朝前路看去“看來經過的人的確非常多,至少在百人以上。”
“可能都不止,”馮澤肅容道,“少爺,會不會是軍隊”
“你們覺得可能是哪路人馬”沈冽反問。
跟在坐騎后面的杜軒和章孟互看了對方一眼,都搖頭。
沈冽唇角一勾,寒聲道“走吧,猜不出就不猜。”
肥肉當前,誰都想要來咬上一口,而這些想吃肉的人,的確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野心,膽量和手段,真要去猜,一時間還著實敲不定是哪家。
天光昏沉,云層積壓,隱隱又有下雨之勢。
陶因鶴親自將夏昭衣送到城門外的土坡后邊,看到被拴著的青云,陶因鶴挑起眉毛,竟當真如她所說,有一匹馬,不過想到她的馬術,便也不覺得奇怪。
曠野長風吹拂而來,裹著刺骨涼意。
女童利索的解下馬韁,將馬兒牽至土坡下,她踩著高處翻身上馬,回頭看著陶因鶴“你回去吧,多謝了。”
陶因鶴皺眉道“阿梨姑娘,你真的不留在城內么,我派人去將你那些朋友接來即可,你如今這樣回去,未免太冷了。”
“那可不行,”女童展顏一笑,居高臨下道,“我們在外邊有吃有喝,要比住在你們城里愜意許多。”
陶因鶴失笑“先前城門緊閉,不讓那些流民入城,如今想請你們來,你們反倒不肯。”
“不,是我不肯,他們肯還是不肯,看他們的意思,”說到這,夏昭衣面色微變,隱現不忍,道,“不過,先前被你們拒之城外的流民,如今十有其九恐已喪生了吧。”
“形勢所迫,我們無能為力。”陶因鶴說道。
“我沒有責備你們,只是心痛蒼生何辜,”語畢,夏昭衣也無奈失笑了下,隨后抬手抱拳,“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陶因鶴看著這么個小丫頭,真的覺得太不簡單,偏有有趣的緊,點點頭“好,阿梨姑娘,有緣再見。”
“走。”女童踢了下馬腹,馬兒抬蹄朝前邊走去。
陶因鶴還立在原地,看了會兒遠處一人一馬的身影,而后回身,淌著大水朝城門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