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生白著臉,點了點頭。
地上汪澤如海,人間煉獄如爐,鮮活的生命頃刻消失,怎么可能會不可怕。
“你們要是再來的慢一點,我也得,咔擦,這樣了。”趙秥邊說著,邊將手里面的燒餅給掰成兩截。
江平生又揖禮“將軍恕罪。”
“文縐縐的,”趙秥又笑了,擺手道,“虛禮個啥,恕什么罪,我們還得謝你才是,只不過啊,”趙秥手指輕輕一轉,指了指城墻外邊,“那些不是你該看的,你真不應該上去。”
江平生點點頭“嗯。”
早就聽說趙秥性情粗獷,不怎么好與,而且很討厭文官,現在看來,傳聞當真不假。
趙秥就沒說話了,抬手又咬了口燒餅,朝著城墻看去,目光似乎能穿過它,看到外邊激烈的戰爭。
沈冽在另外一處,正在幫忙給傷員包扎傷口,恰巧將他們的對話聽見。
他沒有回頭,專心處理著傷員的傷口。
倒是一旁的杜軒有些忍不住,回頭看了趙秥一眼,覺得這個將軍的脾氣也真是太怪了。
這時,后邊傳來了叫罵聲,還是非常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
許多人回頭去看,一個穿著宮裝的少女站姿端正,正在怒斥一個士兵。
士兵被罵得慘,頭都耷拉下去了,依然還是倔強的伸著手,擋著她們的路。
“你大膽”少女的聲音鏗鏘有力,非常洪亮,“公主要去哪里,豈是你能攔著的”
士兵沒有吭聲,面色有些白,手還是伸著。
“你再不讓開,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少女又怒道。
江平生見狀,忙走了過去“公主”
少女后邊跟著一隊人馬,最中間騎在馬上的是個明艷少女,一身戎裝,膚色瑩白,整個人端挺在馬背上,光彩照人,英氣干練。
見到江平生,她臉上露出些不耐煩來“我就是想去看看打仗是個什么樣子的,攔著我干什么,我又不出城。”
幾個時辰后,多日不見的太陽終于破開云層,灑落在城墻上,緩緩推移,照的滿城水光波動。
城外倒下一批又一批的人,又有新的士兵輪流上來,還在廝殺。
林耀坐在馬上,面色陰冷。
他死令辰時破城,如今看來,怕是攻不下了。
“將軍,”劉一打馬上來,聲音疲累道,“敵軍情況不對,他們的情緒好像越來越高漲,我們這邊始終攻打不下來的話,士兵們會堅持不下去的。”
林耀如若未聞,沒有半點反應。
劉一神情憂慮,又道“將軍,攻城最好的幾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我們沒能一舉拿下,再打下去,我們只會被拖住”
“給我攻下來,”林耀冷冷的說道,“我一定要把趙秥的腦袋砍下來。”
夏昭衣很晚才起床,拉開房門出來時,當頭落下的太陽,讓她微微瞇起了眼睛。
天氣很晴朗,一碧如洗,飄著零碎的純白色的棉花云。
夏昭衣緩步走下土階,布鞋踩在泥水里,還是冰涼涼的。
大屋里面的人都在忙著造船,傳出許多叮里咣啷的聲音。
煮飯燒水那小屋,食物的香氣裊裊飄出,少女恰好提著一通熱水從里邊走出來,抬頭看到夏昭衣站在那邊,彎唇一笑“阿梨,你醒來啦。”
夏昭衣點點頭,看著她走近,說道“辛苦了。”
“哪里哪里。”少女笑道。
“你先忙著。”夏昭衣說道,“我去看看傷員。”
“嗯好咧”
夏昭衣轉身走了。
先去看了下龐義的情況,因為他傷的要嚴重許多,進去的時候發現他有高燒,不過老佟用了些偏方,正在降溫。
小腹上的傷口炎癥并不嚴重,讓夏昭衣略略安心,調制了幾味藥膏后,托老佟給他繼續擦拭,她便去那邊看望另一個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