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洲不喜歡隔壁家那和他差不多大的大淵質子。很不喜歡。
然而虞家所有人都很喜歡他,每一人都是。
上至家主主母,下至傭人,就連煮飯的婆婆每都會特地給大淵質子多準備一些外邊買都買不到的,親手制作的點心。虞北洲一直知道這么一人,可惜只能遠遠地看,更別提上搭話了。
等到后來,虞家主母親自發話,邀請大淵質子直接來虞府用餐,后者受寵若驚地連聲表達自己的謝意。
于是從這以后的一日三餐,虞北洲日日都得餐桌上看到那張令人討厭的臉。
每到這時候,餐桌上便充斥著歡聲笑語。永遠都陰暗死氣沉沉的虞府,只有這片刻時間可以尋求到光明。
只要是大淵質子多夾了一筷子的菜,下一秒立馬就會有奴仆不聲色地將它往質子前挪,生怕他吃少了。衛國宮里賜下來的上好衣料,一匹便是給大淵質子裁上一身,虞北洲反倒只能穿些邊角料。
“來,多吃點。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歡今的菜”
偶爾有時吃得少了,端坐主座上的主母和家主都會關切地詢問,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若是得到支支吾吾的答復,明日府內就不會再見到這廚子的身影。
飯后,雍容華貴的主母會和家主聊打趣。
他們坐院子里的亭內,家主偶爾靠著編織好的躺椅,同大淵質子談談地,講述一些自己的游歷和人生心得體會,氣氛一片其樂融融。
虞北洲知道,這些不是鏡花水月,虛偽的表象。
為大淵質子離開后,整虞府就會轉瞬間沉寂下來。
端莊典雅的主母笑意淡,風趣沒有架子的家主板起孔,方才還跟著坐亭子旁的虞北洲則順從地站起,將手里方才分發給質子和他一人一樣的玩意放桌上,整府內地位高下立現。
家主漠視地看了虞北洲一眼。
后者臉上仍舊掛著甜甜的,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笑容。
這樣的表情放孩童身上直叫人覺得可愛萬分,更況虞北洲從就生了一副粉雕玉琢的精致模樣,隱隱約約能看出未來風華絕代的影子。
家主的表情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惡“昨日吩咐你的話,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父親。您說讓我同大淵質子交朋友。”
虞北洲乖巧地說“可是我找大淵質子的時候,他人剛好不。”
“沒有辦好的事就不要找借口。”主母插嘴道。
她的表情早沒有先前大淵質子還時的慈愛柔和,反倒透著徹骨的冷漠,仿佛看一陌生人“這么一點事也辦不好,廢物。”
“到時間了吧,帶他暗房。今藥水加倍,上虎皮鞭。”主母揮了揮手,一副不想多談的失望模樣。
于是便有下人沉默地走來“公子,請隨我來。”
虞北洲早熟悉這樣嚴厲,絲毫不帶溫情的相處方式,徑直行了一禮“父親母親,孩兒先行告退。”
說完,他轉身便跟著下人離。
暗房是虞府黑暗幽深的地方。
大淵質子恐怕想也想不到,他眼里光明溫馨的家庭,竟然會有這樣不見日,滿是刑具的可怖房間。
虞北洲乖乖地將身上的衣服脫下,赤條條地走了進。
立馬就有下人端來一巨大的藥桶,內里裝滿了黑糊糊的水。
“公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