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狀元游街之后,隔日景年一家就收到陸文敬家的邀約,要去他家赴宴。
陸家大郎這次殿試,得了三甲第二十四名,跟陸景堂當然沒法比,但他以及他家里人,已經十分開心滿足了。
這么些年考下來,耗盡了一家人的希望,能中已經是極好的事情了,名次反而不那么看重。
屆時家里想法子給陸大郎選個官,無論大小,好歹也是個官身。
隨后岑泛與幾個今科進士一同上門拜訪,其中竟還有裴止和他的幾個友人。
陸景堂將景年叫來,給兄長們端茶倒水,聽他們交談。
又被陸景堂領著,跟裴止等人道一回謝。
這些人都比陸景堂年紀大,但在他面前,卻只能算末學后進,便是頗有幾分桀驁的裴止,在同陸景堂交流過后,也變得謙遜了。
他這樣的人,雖然驕傲,卻并不傲慢,對于比自己強的人,自然而然會生出敬佩。
年輕的郎君們小聚一場,送走客人,景年見陸景堂單手支頤,似乎若有所思。
景年找廚房要了杯蜂蜜水端來,遞給陸景堂“阿兄,你喝醉了嗎”
讀書人聚會,要么喝茶,要么喝酒,今日是個閑散場合,聊得興起,喝兩口小酒再正常不過。
景年身邊許多長輩都好酒,包括他阿爹和先生,他以為是什么好東西,偷偷嘗過。
呸,又苦又澀,難喝死了,一點兒沒有長輩們所說的酒香。
要景年說,沒有酒釀醪糟十分之一好喝,偏他們喜歡。
陸景堂不嗜酒,但也能喝,遇到今日這種場合,不會強行拒絕掃眾人的興,陪著喝了幾杯。
他喝酒不上臉,景年看不出來他醉沒醉。
“沒醉。”陸景堂將幼弟端來的蜂蜜水一飲而盡,覺得舒服許多。
他摩挲著杯壁,沉吟道“年哥兒,你覺得岑泛如何”
“嗯”景年歪了歪腦袋“岑阿兄嗎他很好呀。”
他接觸的少,只有數面之緣,就覺得脾氣挺好的,那么多人他能考第四名,人也很聰明勤奮了。
陸景堂微微點頭,別看五郎年紀小,看人還挺準,可能是大部分人在小孩子面前不愿意偽裝吧,而他家五郎,又是個格外靈秀聰慧的孩子,能夠分辨好壞。
“阿兄,你問這個做什么”景年疑惑反問,岑阿兄是兄長的朋友,怎么要問他呢
陸景堂想,他的計劃或許要景年配合,便沒有瞞他“你覺得他和蓉娘”
后面的話陸景堂沒有言盡,但景年已經明白了。
他阿兄想撮合阿姐和岑阿兄
“如何”陸景堂問。
其實一開始他沒有考慮過岑泛,主要是夢里,岑泛跟陸芷有過一番糾葛,差一點兒,真的是差一點兒,親都定了,最后沒成。
在那場夢里,早些年他一直被陸景賢壓著,讀書的時候因為要兼顧家中,每日來去匆匆孑然一身,族學里幾乎沒兩個說得上話的友人。
陸景賢卻不同,他沒有像這一世一樣,被扒下偽善的面皮,他在學堂是品學兼優的學子,同窗好友眾多,其中便有岑泛。
尤其是在他們兩個一路考上去,將其他同窗遠遠甩開后,關系更是相交莫逆。
也正是因此,陸景賢看中岑泛前途,在陸芷十四五歲的時候,給她和岑泛定下婚約,約好待陸芷及笄之后,選一良辰吉日完婚。
然而陸芷及笄后,岑家和陸家正在籌備婚禮,岑泛的阿娘意外過世,他要為母親守孝三年,不光耽誤了來年的考試,婚也不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