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秋也本來是不信小道傳言的。
鐘樓怪人的存在,在文學藝術上是為了反襯出外表美麗、但心靈不堪的人是多么丑陋,而閱讀過巴黎圣母院的人就不可能討厭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很丑,世界上也不缺與他一樣丑的人,最多是難以丑到如此震撼。
一個完全違背“力與美”,只有“力”的人。
下午的觀光旅游,麻生秋也卻見證了巴黎圣母院的“粗魯”行徑,他們把卡西莫多的生活物品打包,強行要求卡西莫多前往醫院進行治療。巴黎圣母院外停靠著一輛醫護車,從車上走向了幾個白大褂的人,眾人聯手,就是為了把“公告上說了為對方好”的卡西莫多給帶走
露西原本是害怕卡西莫多的,見狀不禁說道“他為什么不愿意走”
麻生秋也猜測道“也許他把這里當成了家”
原著中,卡西莫多是在十五世紀的巴黎圣母院長大的人,被副主教收養和教導,懂得文字和語言,對巴黎圣母院有感情很正常。
卡西莫多剛開始很迷糊,倔強地站在原地,石墩子般地讓人拖不動。
而后,在眾人聯手把他往外面推去后,他的臉色變了。
那張臉露出了令人恐懼的怒火。
隨即,怒火變成了深深地哀求,卡西莫多不肯離開,抱住了巴黎圣母院的人的腿,發出了許多游客們第一次聽見的嘶啞聲音。
卡西莫多好似魔鬼從洞穴里回蕩的聲音難聽至極,還有幾分渾厚感。
“我我不走不走”
在卡西莫多的抗拒之中,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卡西莫多掙脫了法國醫生的手,想要沖回鐘樓,游客的群體再次四分五散,不敢阻攔對方的逃跑,生怕自己被對方魁梧的身體給撞散架。
巴黎圣母院的人面露堅決,不肯放棄,哪怕臨時閉館也要送走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明明有超出常人的蠻力,卻像是受人欺負的模樣,仿佛外面的世界是龍潭虎穴,比地獄還要可怕。麻生秋也于心不忍,盡量選擇旁觀,尊重巴黎圣母院的決定,他的腦海里交織著小說的劇情,莫非教堂隱藏了不為人知的“黑暗”
地位極高的主教終于不再隱藏,從信徒們的欣喜和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來。
他來到了卡西莫多的身前。
主教說道“我很感激你七年來對巴黎圣母院的忠誠,對主的信仰,卡西莫多。”
主教說道“但是你已經不適合這里了。”
主教的手放到了死活不肯走的卡西莫多的頭上,手發僵,去觸碰那頭紅色的亂發。
“巴黎圣母院的鐘聲不用那么頻繁。”
“去外面的世界吧,治療好你的殘缺,世界會接納你的。”
說了這些話,主教仍然沒有看見卡西莫多的離開,忍耐著怒火,想要再說什么的時候,身后傳來了麻生秋也的話“主教先生,他聽不見,要用手語或者文字。”
主教面不改色地說道“他看得懂。”
一個人要是愿意去看,怎么也會看清楚別人的態度和驅逐
忍耐七年,主教的善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正常人也接受不了一個丑陋至極的人天天賴在自己的地方當敲鐘人,把其他聘請過來的敲鐘人給趕走的事情
“帶走他”
主教一聲令下,整個巴黎圣母院接觸過卡西莫多的人都松口氣。
卡西莫多渾渾噩噩地看向主教。
絕望而無助。
這一幕,像極了卡西莫多代替人背鍋,承受鞭笞之刑的時候。
卡西莫多要的不是治療,是人們對美丑的包容。
麻生秋也在卡西莫多被拖到門口的時候,抵抗不住心底的憐憫之情,他蹲到趴在地上猶如一個發瘋的巨人的卡西莫多面前,用臨時拿手機學到的手語,比劃出了一個“請你信任我”的生疏手勢。
卡西莫多的掙扎停了下來。
麻生秋也有了時間,再次拿出簽字筆,在手掌里寫字。
寫完后,他對卡西莫多摘下了墨鏡,僅戴了口罩,真誠地注視著卡西莫多。
東方人黑色的雙眼有著安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