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了。”黃昏和夜晚是謝寅的主場,他在那樣冷淡的光線下格外淡漠
“別再來了。”他說道
“七年了,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慕柏的臉上露出了非常復雜的神色,那不僅是悲哀,也不是釋懷或者懷念,只有無法排解的傷感是切實的,他小聲地說
“我在過自己的生活啊,只是忘記他和往前走是同行的,等我完完全全忘記他,只會偶爾在心里緬懷他的時候,我一定已經走得很遠了。”
“謝寅,你一直是個好孩子。”
“所以不要總是為別人操心,照顧好你自己。”
他說。
城市霓虹燈閃爍,無數沉沙落泥般的車子匯入同一條道路,在艱難地行走后又幾乎同時等候在一個紅綠燈前。
謝寅眼前晃過男人步入黃昏中的背影,那個身影不覺與多年前,他曾在家門口目送離開的那兩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只是當年意氣奮發早已不再,世事愚弄人一般朝著出乎人意料的方向發展。
就像他不會想到一場車禍會奪取謝書嶼的生命;失去兒子的父母可以輕易地從悲傷中走出來;他會那么簡單地接受謝家睿的出生。而有的人也會守候過往七年甚至更久。
路口信號燈變化,排成長龍的各式私家車有序開出,順著十字路口通往不同道路。
謝寅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因為沒通知人他今晚會回去,沈寧和麗姨都已經吃完了飯,餐廳也收拾好了是不是在餐廳吃的也不知道呢。
樓下一同往常開著燈,空氣里還有未散的飯菜香氣。走上樓,謝寅步入自己房間之前,先看了眼書房,一束均勻的光從地板漏出來,整齊一致地灑在腳下。他的手指動了動,還未有動作,門把咔擦一聲從里頭打開,一張臉出現在面前。
沈寧臉上還圓鼓鼓的,手上拿著一塊碎餅干,看到他時眼神疑惑了下,問
“謝先生,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不是要跟家人一起吃飯么”
謝寅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餅干屑。如果說這幾年的時光給過他什么驚喜,就是帶給了他眼前這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
這個人沒心沒肺,既聰明又很笨,坦然地接受他的愛,卻只用身體和仗義來“回報”自己,還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又毫無感情的機器人。
雖然說他在外人面前是這副表現,但好歹也給了他這么多特殊待遇,怎么樣也該睜開眼瞧瞧了吧。如果換了別人,謝寅一定會以為他是在裝,但這個人的話,他忍不住內心嘆息一聲
也許他真的只是這么笨。
很笨,但是很可愛。
我的。
“沈寧。”他嘆息般喊出了這個名字。
沈寧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他從謝寅口中也聽過很多遍自己的名字,但不是做戲的“寧寧”,就是冰冰冷冷的“沈寧”。有時候帶著警告,有時候帶著嘲諷,從來沒有一次是現在這樣的,就好像好像真的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感覺很奇怪,沈寧身體略略后仰,警惕地看著他。
“謝先生”
謝寅上半身向前傾,慢慢地低下頭,兩個人極其短小的影子重合在同一塊地板上。他的額頭虛虛地抵靠在沈寧腦袋上,沈寧張了張嘴,下一秒他張開嘴唇,咽下男生所有疑問。
“”
未盡的語言在纏綿的唇舌交換中消逝,所有的靈魂交涉都在這一刻完成。直至這個變化了好幾個姿勢的吻落幕,謝寅才稍稍離開。
他看向男生的眼神寧靜而深邃,沈寧的目光顫了顫,張開手臂用力擁抱住面前的男人。
“不要難過了,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