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同知放下手頭事情,如約前往議事廳。他原以為總督只叫了他,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被召集過來了。
眾人交頭接耳,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同知看到應天府尹也在,他走到府尹身邊,拱手道“參見府尹大人。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鎮遠侯怎么把所有人都召過來了應天府一天要處理多少事,根本離不得人,鎮遠侯此舉,怕是不妥吧。”
應天府尹從鼻子里嗤了一聲,淡淡說“鎮遠侯的事,本官怎么知道等著吧,大清早就興師動眾,說不定鎮遠侯有什么袖中神算呢。”
皇帝的調令已經下達一個月了,但眾人依然稱呼傅霆州為鎮遠侯,不叫他總督。在他們心里,傅霆州就是一個暫時代班的外人,說話壓根不作數。
議事廳里坐滿了人,所有人一頭霧水,誰都不知道傅霆州葫蘆里賣什么藥。距離辰時正已經過去了一炷香,傅霆州還沒有出現,同知坐不住了,揚聲說道“鎮遠侯急急忙忙拉我們過來,自己卻不出現。我們又不是閑人,每個人手里都耽擱著公務呢,鎮遠侯這是什么意思”
同知這話一出,好些人應和,議事廳內一時群情激奮。應天府尹垂眸喝了口茶,神情從容又得意。
在南京地界,沒有他們同意,便是條龍也要盤著。他倒要看看,這位據說身份尊貴的鎮遠侯,能折騰出什么水花。
“諸位稍安勿躁。”
后堂突然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他嗓音里像是含著三月春風、十里煙波,天生蘊藏笑意。應天府尹喝茶的手頓了下,眉頭微皺,這似乎不是傅霆州的聲音
眾人驚嘩,齊齊往身后看去,果然一柄折扇勾住帷幔,一轉身從后閃出一個絳紅色人影來。
應天府尹不覺放下茶盞,擰眉注視著來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而同知已經充當應天府尹的嘴,及時將上司心里話問了出來“你是何人,誰讓你進來的官府重地,豈容爾等無關之人褻瀆”
“林同知不必急著發落我。”來人依然站在堂前,迤迤然對著他們笑了笑,說,“我受傅總督之邀,前來應天府商討征伐倭寇之大計。有幸和各位同居一堂,幸會。”
傅霆州從后面跟出來,這廝真是會給自己貼金,怎么成了他邀請的傅霆州沒搭理陸珩,淡淡對著堂下眾人說道“這位諸位應該認識,他是京城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珩,奉圣上之名,前來協助治理倭寇。”
眾官員聽到陸珩的名字,霎間大嘩,彼此交頭接耳,目光中都充滿了震驚忌憚。
陸珩怎么來了,他來做什么
眾官驚惶不安,有幾人臉色隱晦地變了。陸珩對自己的知名度很滿意,他依然笑著說道“各位不用緊張,我今日來不是為了查辦什么人,而是想聽聽,諸位對倭寇有什么看法”
議事廳中許久沒人說話,陸珩不慌不忙走到主位,掀衣坐下。他仔細清理完衣服上的褶子,抬眸,對著眾人輕緩一笑“怎么,還沒想好”
“不知陸都督大駕,未能遠迎,是下官的過錯。”應天府尹操著官腔,慢悠悠開口道,“倭寇橫行掠道,我等日夜不能安眠,恨不得即刻將他們趕出大明。但倭寇中藏龍臥虎,許多東瀛忍者身懷奇門盾術,能以一當十,點石成金,普通士兵不過血肉之軀,實在擋不住他們。”
陸珩哦了一聲,虛心問“那依府尹之見,應當如何”
“張進大人在江浙多年,熟知倭寇套路,對付東瀛忍者有奇效。張大人本來已經大敗倭寇,可惜被奸人嫉恨,搬弄讒言,害的張大人撤職。這實在是武穆之恨,若想抵抗倭寇,最好的辦法就是釋放張大人,讓張大人官復原職。”
陸珩點點頭,感嘆道“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惦記著張進。他日張進在詔獄里掉腦袋,肯定會感謝你們這一臂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