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六一聽這個日子就苦了臉“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草民喝多了酒,在家里呼呼大睡,突然外面沖進來一伙人,說草民輕薄梁家小姐。大人明鑒,草民不過一個升斗小民,哪敢招惹千戶大人的小姐。草民連梁家的門都沒有摸過,說小人和梁小姐通奸,真是冤枉啊。”
通奸這種罪名砸下來,給家族蒙羞的梁芙要死,帶壞閨閣小姐的馮六也要死。梁家在保定府有權有勢,馮六要是進了大牢,必死無疑。他不想死,只能跑。
結果運氣忒不好,他特意挑沒人的時間回來拿盤纏,竟又撞到了一位容貌俊美下手卻賊狠的陌生男子。馮六不敢得罪陸珩,把自己這段時間的事倒豆子一樣全說了。
王言卿對著陸珩細微點頭,示意他馮六沒有說謊。陸珩面無表情,又問“梁家在你房間里搜出了案發時的紅色褡護,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不認”
馮六一聽,喊冤的聲音更大了“大人,那件衣物確實是草民的,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衣服丟了,草民到處找都沒找到,就暫時沒管。草民也不知那件衣服怎么會突然回來,還出現在梁千戶的家里。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問街坊鄰居,草民當時沒找到衣服,還問過他們。”
陸珩靜靜看了他一會,沒說什么就往外走。馮六松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沒事了,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剛站好,就有錦衣衛從巷子外跑進來,將馮六一把按倒在地。馮六嚇了一跳,慌忙看向前面,哪還有那兩人的身影。
王言卿走出巷道,對陸珩說道“二哥,他沒有說謊,你為何將他押起來了”
“我知道不是他。”陸珩淡淡說,“以他的身高體重,爬上梁家那棵樹必會踩斷樹枝。那天出現在繡樓且逃跑的人,不會是他。”
王言卿怔了下,慢慢反應過來為什么陸珩讓她上樹,而沒有自己去“所以,你讓我爬梁芙窗前那株樹,就是為了驗證兇手的體型”
陸珩點頭,承認了。他在外面看到樹枝的時候就覺得太細了,梁衛畢竟是做錦衣衛的,怎么會任由女兒繡樓前長著一株樹,直通墻外。那棵樹修剪過,通往墻外的那節樹枝是新長出來的,并不算粗壯。王言卿這么輕的人走上去都會細微浮動,如果是馮六那種體型的成年男子爬上去,沒兩步就踩斷了。
后來陸珩聽到梁芙的證詞,越發無語。私通時穿一身紅色的衣服,就怕自己不顯眼嗎所以,衣服只是障眼法,幕后之人想借衣服嫁禍馮六才是目的。滿足上樹條件的只有女人或沒發育起來的少年,而女子能跳過那么遠距離的少之又少,所以,那天從樹上逃走的,多半是個纖細體輕、運動能力良好的少年。
同時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近在咫尺。
王言卿臉色沉重,斂著眉道“是梁彬”
或許還不止,十七那日梁榕天剛亮就出門,一路不和人說話,卻讓很多人看清他身上的衣服和出門這件事。這個舉動反常的近乎刻意,像是在故意制造一個梁榕還活著的假象。梁彬身形纖瘦,但個子已和成年人無異,如果他披上兄長的斗篷,用帽子遮住半張臉,乍一看應該可以偽裝梁榕。
王言卿猜測,十六那天晚上梁榕就死了,第二天早上梁彬穿著梁榕的衣服,快步從正門出去,再脫下斗篷悄悄從側門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偽造了梁榕的時間線。但他沒想到梁芙也來了,梁彬和梁榕都住在外院,兩人房間相對,梁彬特意避開門房從側門回來,沒料到門口有人,正好撞上梁芙。
梁芙昨夜就來過,今早還撿到了珠子,梁彬誤以為梁芙知道了什么,這才起了殺心,牽出了后面的通奸案。
陸珩不置可否,說“栽贓梁芙通奸的人和殺害梁榕的人未必相同。我們先去找那枚珠子的主人。”
其中有一條,便是如何侍奉失憶的“陸家養女”王姑娘。
王言卿看到藥,沒有動作,靈犀見狀,立刻說“奴婢事先試過,這藥絕無問題。姑娘若不信,奴婢這就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