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印象,便是這人真的很白。
病秧子雖然也白,但病秧子是細皮嫩肉的白,這少年則明顯是長期不曬太陽,因而硬生捂出來的膚子。
略一估摸,這少年應該跟她年歲相當,可他身條兒瘦津津的,秀眉秀眼更像小家碧玉的閨女。
才起了這個念頭,沃檀就發現了他耳垂上的異樣。
大感稀奇之下她向前幾步,直接挨去人家身邊“咦你怎么留了耳洞”
少年大抵沒跟人這么近的距離接觸過,又因她問起自己的耳洞因而愈加面熱局促,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最終替他解困的,還是及時趕回的唐氏。
唐氏對沃檀解釋道“他剛生下的時候喜哭鬧,他兄長也總是病,我們老家有個說法,道是家里幺兒打上耳洞當姑娘養,可以擋邪避災”
話音停頓著,唐氏眼里黯了黯“想不到我兒旁的毛病沒有,倒落了個眼疾”
上回,沃檀就知道了唐氏非給人當外室,而是喪夫守寡而已。
但通過唐氏方才那番話,她才曉得了另一樁事,原來唐氏不止喪夫,還喪子
兀自琢磨間,又聽唐氏開口道“小郎幾次三番幫我,實在無為以報,這物雖不值幾個錢,卻是我們母子的一片心意,還請小郎賞臉收下。”
沃檀探眼看了看,素凈的手帕中包了塊紅玉髓。
那玉髓形似旱蓮,泛著蠟質的光澤,樣子倒蠻得她喜歡。
“那我就收了”沃檀歪頭確認。
唐氏笑道“還請小郎莫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沃檀接過后呲牙笑了笑,覺得自己得了個大便宜。
這東西要是拿去當,得來的銀兩不會比她剛才給唐氏的少。
耽擱這么一陣,等沃檀回到家,酉時已經過去幾刻了。
景昭起身迎她“姑娘今日回來得遲了許多。”
沃檀得了好東西心里高興,上去便牽著景昭的袖子搖了搖“我找好新家啦”
景昭看她梨靨淺淺笑得很是討俏,活脫一幅乞賞的小模樣,便也不自覺彎了彎唇“幾時搬”
“明天就能搬,你把東西收拾好,明天下值我領你過去。”沃檀從腰間解下個葫蘆,沖他搖了搖道“喝酒嗎慶祝咱們搬家”
“若是溫居,須得到了新的住處才算慶賀。”景昭好聲好氣與她解釋。
“誰定的規矩我偏要在舊的住處慶賀”清脆的任性砸到地上,沃檀拉起景昭進屋喝大酒。
然而她酒是喝上了,人也逞心如意了,就是酒量實在不怎么樣。幾杯下肚人就犯瞇瞪,軟趴趴地扶著凳子,兩眼迷離。
景昭蹲下本想去扶,卻被她圈住脖子嘻嘻地笑。
沃檀眸中噙著濯濯清露,情態可愛嬌癡,笑里透著些天真的邪性。
她正常時已然磨人得很,醉了越發癡纏,不多會便開始掰景昭的臉,指腹在他臉上不停游移,從眉眼,到鼻唇。
“你真好看。”她夸道。
景昭被迫蹲著無法直身“姑娘也很美。”
夸姑娘家,尤其是這般直白地夸姑娘家,于他真真是頭一遭。
沃檀問“真的嗎”
景昭喉間微滑,答她道“自然。”
她正是朝氣靈動的年紀,那眼瞼染了兩層胭色,淺茸茸的眼睫蟬翅般撲張著,嬌憨與柔媚兼得。
得了肯定的答案,沃檀眼睛笑成清亮月牙“那你親我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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