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兩眼霧氣,朦朦朧朧看向景昭。
景昭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是我的錯,莫要哭了。”
在被拉著倚去懷中時,沃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戲碼中,不曾注意到男人眼底那一點促狹的笑意。
臉上的淚珠被他輕輕揩去,然她淚水涌流,揩之不盡。
多少覺得有些丟臉,沃檀干脆趴去景昭肩頭,將眼淚鼻水一股腦蹭到他衣裳上。
“騙子”
“嗯,我是。”
“恩將仇報”
“是我居心不良,莫要氣了。”
她聲音委頓,哭腔沉郁,像要在他心間挖上一條潺潺溪渠。
一個哭一個哄,多么溫情細膩的場景。這若給人見了,還道是哪家小夫妻小打小鬧斗嘴之后的情趣。
然而正值貼耳親昵之際,一柄冰涼的利刃抵上景昭后頸,懷中之人語氣驟轉“不動你真當我傻”
勾著脖子的手松脫,沃檀慢慢退出景昭懷中,直勾勾盯住他“你或許不知,我最恨別人騙我。”
景昭默了默“真要殺我”
性命受制還這般沉得住氣,沃檀眉眼盡是狠戾“廢話”
景昭問“不怕你阿兄有事”
“少唬我了,你身邊那個武功再高,可能會傷他,但絕對捉不住他。”沃檀手腕發麻,字腔中的得意勁兒清晰可聞。
景昭提了下眉梢,眼中撞起些細碎且古怪的光。
他敲了敲車壁,馬車應聲而停。
“掀開車簾看看”
沃檀不信邪,一邊暗啐他裝神弄鬼,一邊拿腳蹬開簾布,這才發現不知幾時駛到一片空曠之地,且后頭,還跟了輛馬車。
那馬車的前簾隨之撩起,便見里頭,有兩個被綁了手腳堵住嘴的人。
當中一個是田枝,另一個,自然是涂玉玉。
田枝瞠直了眼,拼命沖她使眼力,而涂玉玉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得花枝亂顫。
“同伴,可要搭救”
悠然不迫的問詢響起,沃檀緩緩回過頭。
空氣中,蠕動著不言而喻的尷尬。
僵持半晌后,景昭格開沃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慢慢傾身過去,于幾寸之外,與繃起下巴的沃檀雙雙對視。
沃檀本還銜在眼底那點自得的余韻徹底掛不住,取而代之的,是羞惱與驚疑。
景昭展開眉笑了笑,那聲音低又潤,溫溫地磨著她的耳“別急著動手,檀兒,我們來日方長。”
意外疊加意外,等沃檀極不自在的下了馬車,且無言地目送著那隊人馬走遠后,已是夜靜更深。
近子時,風過枝搖,月灑松間。
一株蒼勁的楠樹旁,沃檀板著臉問“到底怎么回事”
“還不是怪他”田枝氣急敗壞地踹了涂玉玉兩腳“這蠢貨嬌氣得很,一驚一乍的,居然能被條狗給嚇破膽,還把秦府的人給招了過來”
涂玉玉吃痛,哎喲哎喲地叫喚“是那狗太嚇人了,烏漆麻黑地突然躥出來咬人家褲腳,人家一時沒繃住嘛”
“你是不是男人被狗嚇成那慫樣,你怎么不割了寮子當太監去”田枝氣得牙根直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