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后,沃檀對自己這種心思極為不齒。
翻來覆去地惦記舊情人,與那些個負情又濫情的狗賊有什么區別
沃檀四肢攤開,躺在香軟的榻上自唾半晌,忽而收到六幺門的傳喚。
一骨碌爬了起來,沃檀心里暗忖會有什么事情尋自己。過會兒之后,她尋了個看阿兄的萬能借口,溜出了秦府。
哪知回這一趟,卻在聽完楊門主說的話后,完完全全傻在了原地。
楊門主極有耐心,坐在上首等她回神。
沃檀張了張嘴,有些茫然“門主您方才說什么”
楊門主眼中蘊著笑,點了同在堂中的杜雁“本座適才說的話你可聽見了復述給你徒兒吧。”
杜雁眉心微緊,卻還是如實復述道“門主的意思,是讓你與少主成婚,不知你愿不愿意”
楊門主接在后頭緩聲補充著“你放心,本座也能尋一官宦人家認寧兒做干兒子,那家門第或不及秦府高,但也不會讓你太難做。且將來復國成事,你便是一國之后。”
沃檀的耳朵嗡嗡發響,心神完全被攫了個結結實實,甚至于她覺得自己一度感受到了陳夫人那般的震驚。
驚雷似的,轟得人怛然失色,哪止發毛二字形容得了
沃檀手指捏緊披帛,上好的絹紗料子在她涼浸浸的掌中紗紗作響,此刻,她腦子里似響起鐘馗般的震喝。
這是什么破事娘的,她一定是遭到報應了
久不見回復,楊門主視線打來“怎么,你不愿”
頂著灼灼逼視的目光,沃檀咬了咬唇“回門主的話,這恐怕不行。”
“是你不愿,還是不行”楊門主姿態松散,咬字卻是明顯加重了些。
沃檀頭皮有些發緊,但仍是出聲道“不瞞門主,我,我已跟那位九王爺立了婚書,秦府的人都知道的,他們還催我快些成婚,這事我正想向門主稟報”
為表明自己所言非虛,她雙膝觸地,再抽出婚書托舉在身前。
杜雁上前來,轉交了那那封婚書。
而在楊門主拆看那婚書之時,沃檀又低聲道“而且我跟九王爺早有過夫妻之實,還有便是我這個月的月信推遲了好些天,怕是,怕是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
楊門主瞇著眼看過婚書,一行行一句句,直將她看得冷笑頻頻。
一頁讀罷,楊門主自座上站起,眼看著便是要接近沃檀之時,有門人進來稟事,道是有客來了。
來人罩著寬大的披風,身形有些佝僂。
是那位馮公公。
他一來,楊門主似沒了心思理會沃檀,揮手便讓杜雁帶了她出去。
離開那里頭后,杜雁立馬揀著沃檀的手腕號了號脈,接著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肚子里確實不清凈,看來那位王爺沒少疼你”
這話半葷不葷,又還帶著深長的意味。
過會兒之后,杜雁折返了一趟,再見沃檀時把那婚書扔給她“有要事突發,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可以走了么”沃檀有些愣怔。
“走罷,該怎么找補,你自己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