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猶豫與遲疑,躲在那道問題的后頭。
景昭伸手撫著沃檀的面頰,唇角微拂。
指腹下是一捻兒的軟潤,他來回流連著,小片刻后才反問她“娘子如何想”
沃檀如何想呢她面上發癢,心中亂愁如飛。
他對付太子是肯定的了,不然太子一上位,必然要從頭到腳找麻煩。
正值冥思苦想之際,本在兩唇游離的手指滑去下巴,再托著一徑向上挑,抻得沃檀嗷嗷亂叫“脖子,脖子要裂了”
溫溫懶懶的笑投入耳畔,下巴終于被捏了回來,沃檀滿臉怨氣地捶了景昭一把“無聊”
景昭抿著唇笑,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下,再尋到她的手,十指交扣。
沃檀手比他的小,但也不妨礙她輕輕地施力,慢慢按住他的手背往反了去掰,掰到最大極限時她的手臂都豎了起來,像要折斷他的手指。但最終還是被他拍了拍臋肉,再于他懷里嘻嘻哈哈縮作一團。
鬧了會兒后都消停下來,挨肩貼面時沃檀問“外界傳言太妃娘娘殉葬的事,跟現在東宮那位太子有關,其實是假的吧太子是不是替當今陛下背鍋的”
她一顆心比田間地頭的羊腸小道還要逶迤,橫來縱去地鋪陳著思緒。往往這時候,就是在勤快動腦子了。
景昭緊了緊臂,將沃檀攬在腿上,又聽她的聲息降落在頸后“我聽說太妃娘娘當年極得隆寵,她入宮之后宮里就沒再進過新人,先帝爺對太妃娘娘,算得上是專寵了。我不信一個男人會愿意這樣寵他不喜歡的女人,更不信他真那么恨太妃娘娘,恨到要賜死她。”
她還會舉例“就好比太子吧,雖然他娶了陳寶箏,也裝作很喜歡她,但有了戴良娣后他就忍不住分心,尤其現在陳寶箏她爹蹲牢房去了,他更對陳寶箏不聞不問,恐怕現在已經在想辦法換了這個太子妃。”
馬車剛自一叢鬧市里走過,還能聽得見后頭攢動的人聲。
沃檀分腿在景昭身上,附著他,將右手一寸寸塞進他與車壁之間,然后靜止不動。她似乎很喜歡這種擠壓感,而不管他的背硌是不硌。
忙完小動作后,沃檀這才接著自己前頭的話“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要說先帝爺臨死之前愧悔發作,真想把皇位傳給你,這個我信。但我不信先帝爺對太妃娘娘沒有真感情,更不信他真會舍得賜太妃娘娘殉葬。”
說了這么大段話,前前后后攏共夾雜了四個不信,且頗有些信誓旦旦的意味。
景昭怕她手指充了血脹得厲害,便稍稍挪了挪背,嘴上正想打趣她兩句來著,哪知她右手被他夾著,左手又不安分地想要去夠車頂的纓子。
然而臀才離了他的腿,便被腰間扯動的筋逼出一聲痛呼來。
筋一扯便如過電似的,況她腰間本就是酸痛的不適,于是這聲沒有跑出門齒的痛呼,聽著便有些變了味。
打鼻腔沖出的悶聲嬌哼,細碎又牽綿,撞到耳朵里頭直令景昭都險些心猿意馬起來,連忙把人攬回胸前,讓她靠著緩緩勁。
而便在這之后的不多時,車簾子外頭傳來韋靖的一聲提醒“主子咱快到了。”
說話擦音,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驚著他們。
若按平常,快到地方這種事是不需提前報備的,除非是景昭在里頭問。而這回的主動,怕是沃檀方才那下動靜太惹耳,令韋靖誤會他與她在里頭嬉鬧得厲害,甚至在干些不是那么快能結束的事,才冒著膽子提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