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女打扮、面容卻上了幾分年紀的女人從人群中邁步走出來,向臺下眾人鞠了一個躬。
“祝你們一路平安。我們完成使命后很快也會出發的,到時我們再聚。”
斯巴安慢慢點了點頭,目光在一列列的部下身影上掃了過去。每一個影子都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地望著舞臺,沒有一個人露出了異樣。他轉過頭,對臺上眾人吩咐道:“為了避免有人混進了你們中間去,希望你們能互相確認一下。你們放心,已經被傳播過的人彼此接觸,身上次數是不會減少的。”
“互相確認”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兩兩親吻一次,確保所有人都被吻過,就能保證離開這個劇場的人都是“同胞”了。
一百三十余人一齊擠在舞臺上,不分性別地彼此親吻——老實說,這副場面是有幾分古怪的。林三酒遠遠站在入口大門處,望著舞臺上人頭涌動,一時間竟也有幾分恍惚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呢?
當這一百三十余人中,每個人都至少被親吻過一次之后,他們就都“過關”了。“過關”的人們非常和氣,安安靜靜、秩序井然地從劇場里離開了;當他們從這一片山谷盆地中各自消失以后,由斯巴安和幾個安全部成員帶頭,將剩下的人編成了幾支隊伍。
到了這個時候,“互相確認”的辦法就不能再用第二次了。在斯巴安等幾人的安排下,沒有一支隊伍能單獨行動,也沒有一個人能離開別人的視線;當他確保了所有人都在他人的監視之下后,這一行近百人就鉆進了兵工廠的直升機與空中列車里,朝目的地出發了。
“這些人當中,”斯巴安倚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望著機窗外的天空說道:“有一個……或者說至少有一個人,是沒有被親吻過的。”
空中列車很長,此時正如同蛇一樣在高空中蜿蜒前行;在引擎轟鳴聲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不大清楚——林三酒抬頭掃了一眼,卻正好瞧見一個兵工廠成員飛快地從他的長官身上挪開了目光。
那是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看樣子大概二十出頭,樣子實在算不上好看;空中列車里很涼,他卻不住地扇動衣領,似乎想為自己的身體灌點涼風。
“不過沒關系。”斯巴安似乎什么也沒察覺到,只是輕輕地笑道:“那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我們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那瘦小男孩一震,張了張嘴,什么聲音也沒發出來。
正如他的長官所說,那個沒被親吻過的人到底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林三酒微微一笑,轉開眼睛,恰好與對面一雙翠綠得驚人的瞳孔撞了個正著。在窗外天光之下,他那一頭飄飄揚揚的蓬松金發,仿佛就要融化在太陽光芒里了一樣,耀眼得叫人幾乎不能直視。
“謝謝你。”她朝斯巴安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林三酒又一次捕捉到了意老師隱隱約約的聲音,不知道已經在她腦海深處問了多少遍:“你到……去哪兒?”
這個問題,她終于能回答了。
她朝后深深仰起了頭,嘴唇喃喃地顫動起來,感覺到從靈魂深處浮起來了一個答案。
“香巴拉。”
林三酒輕得如同呼吸般的聲音一落,整架空中列車里的人都紛紛閉上眼睛,像嘆息一般重復道:“香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