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呼了口氣,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波西米亞挑了挑眉毛,但迅速把這個事扔到了腦后——因為她還有別的事要忙。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放大鏡,把它放在眼前,仔細檢查著房間里的櫥柜:“這是幻象偵查儀,如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你都瞞不過我。所以你別想……誒,這是什么?”
“……葡萄。”
“葡萄是什么?”
“……是水果,好吃的。”
看上去,波西米亞似乎咽回了一句“水果是什么”。她拿起那盤葡萄,十分審慎地看了一會兒,皺起眉毛:“能吃?一嘟嚕一嘟嚕的有點兒惡心啊。”
十二界出生的孩子真可憐。
林三酒上前掐了兩顆葡萄放進嘴里,隨即轉身走了出去,沒忘給波西米亞關上了門。
后來聽莎萊斯說,波西米亞當天晚上就被洗澡水給燙著了,又對房間里的音樂播放器著了迷而一夜沒睡;不過總體來說,她很快就適應了這個人類社會毀滅之前的最高文明成果,在食物、睡眠的滋養下,整個人看著光澤閃閃。
該出去簽到、打聽消息的時候,林三酒就仍然照樣出去,即使將她一個人留在Exodus里,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別說波西米亞在系統里的權限不高,就是把她登記成執理人,她也還是不明白宇宙飛船是怎么回事,更別說駕著它逃跑。
真正叫林三酒憂心的是,自從那天晚上與禮包通過一次話之后,聯絡器就再也沒有響起來過了。
她曾經試著呼叫過禮包,然而不管她等多長時間,耳中回蕩的仍然只有單調悠長的呼叫音。那一聲“姐姐”,仿佛是她那晚做的一個夢。
短短一次通話,折磨得她輾轉反側了幾個晚上,最后她終于不得不強迫自己壓下了擔憂。她此刻別無辦法,必須相信季山青,相信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要不然,她還能怎么辦呢?
……如果能重來一遍,她一定不會再讓禮包獨自留下。
一連簽到了幾天,橘園外小鎮上的商戶已經熟悉了林三酒這個“中年男人”。在簽到之余,她也沒少在鎮上打聽情況;這兒雖然沒有“木魚論壇”,但也有一個信息交流系統——比之中心區來說,訊息是慢了一手,但總算還夠用。
“你問的事情,最近都沒有聽見什么音訊噢。”
簽過到以后,林三酒信步走向了一旁的小酒館。她剛一坐下,那個瘦溜溜的店老板就搶先揚聲喊了一句——他是一個未進化的普通人,為了維持住這個小酒館,幾乎什么副業都做:“中心區那邊很不安穩,尤其是布萊克市場附近,天天有整隊整隊的人馬巡邏,氣氛壓抑得很。”
“整隊人馬?誰的人馬?”
“咳,那我就說不上來了,只知道是十二組織下的,最起碼好幾個幫派都摻和進去了。他們出動了近百個進化者,眼線放得到處都是……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店老板說的每一條訊息,林三酒都清楚是要錢的。她抓了一把遠超過酒錢的紅晶遞給他,問道:“……知道他們是為什么這么干嗎?”
就算盧澤的人格們發現她沒有死,應該也沒法出動這么大的力量來搜捕她。
“不清楚,我問了,差點還挨了打。”干干瘦瘦的店老板說到這兒,摸著脖子皺起了眉毛。“不過從別人那兒,我倒是聽說了一點小道消息。”
“噢?”
這個店老板收了錢之后,特別利索痛快,他將一碟小菜往桌上當地一放,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似乎是十二組織內部最近總不斷出事……具體是什么事兒,我不清楚。不過他們好像已經有目標了,正在追捕一個什么人……我問了好幾個人,各執一詞,大家都說不好組織們是要對誰動手。”
大概是見林三酒聽得認真,店老板使勁回憶一會兒,又加了一句:“噢!對了,我還聽說他們從山里還是哪兒,救出來了一個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