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他瞇起黑眸,“這般看著孤作甚”
陸云煙立刻露出個賣乖的笑容,“沒什么,就是想到能出去了,心里高興。”
這是句實話。
鐘離灝桃花眸微動,不冷不淡道,“現在高興,過些天看你還笑得出來”
說話間,他撩起袍擺,先上了馬車。
陸云煙也不再磨嘰,裝模作樣朝王縣令夫婦拜了拜,踩著杌凳上了馬車。
不多時,在王家人駐足送別的目光里,車輪轔轔,隊伍往主街上駛去。
與鐘離灝同坐一車,無話可說,氣氛有些尷尬。
于是陸云煙掀開車簾,看著窗外的景色
熟悉的小縣城街景,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猶記一個多月前,她坐馬車去福緣寺,街邊樹木還青翠葳蕤。眨眼到了金秋,那些樹木也染上了秋意,就連天氣也不似那時的毒辣炎熱,不時拂面而過的微風,帶著秋的蒼涼寒意。
馬車經過一個坊市門口,她看到曾經借過她牛車的喬家小哥哥,那笑起來有一口大白牙的少年正在店鋪里當伙計,搬運著貨物,渾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
馬車繼續向前,經過一個酒樓時,陸云煙又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素凈衣裙的劉鳳兒拉著喝得爛醉的劉元鶴,氣急敗壞,罵罵咧咧,頭上再不見金簪子的身影,而是戴著根普通的木簪。
而那劉元鶴面色灰青,一副意志消沉的頹廢之色,被女兒揪著袖子回去,垂頭耷腦的模樣,好似是被母親教訓的兒子。
這個懦弱無能,前半生靠著妹妹陸劉氏,后半生靠著妻子劉李氏,現下又靠著女兒劉鳳兒,只知道依賴女人的廢物男人。
車輪滾滾接著朝前,竟然還經過了太平巷口。
陸云煙看到巷子口有不少臉熟的街坊鄰居,卻沒瞧見劉李氏和劉文才,八成一個在院里煎藥伺候兒子,一個躲在屋子里痛罵她陸云煙這個賤人。
一幕幕街景晃過眼前,等到馬車出了萬年縣城,陸云煙從窗戶探出半個頭,扭頭看向那并不高大也不算氣派的縣城門樓。
秋日暖陽映照著這座小小的縣城,安寧,靜謐,又平凡。
閉目養神的鐘離灝忽然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問,“外面有那么好看你都看了一路。”
陸云煙回過頭,朝他露出個略顯悵惘的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
鐘離灝看向她,“感慨什么”
陸云煙道,“如若不是遇到殿下,或許我這輩子可能就在這個小小縣城里了吧”
聞言,鐘離灝沉吟道,“那倒不一定。”
陸云煙“”
只見鐘離灝慢條斯理掀起眼皮,薄唇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一般人家出殯喪葬,大都會葬在城郊外。”
陸云煙愣了愣,才明白他這話里的意思。
如果她沒遇見他,過個七七四十九日她就會中毒身亡,又或者被那什么狗屁金斗仙師抓去煉爐鼎了。
“行吧,我謝謝您老嘞。”
她心悅誠服朝他拜了兩下。
鐘離灝嘴角微翹,沒再逗她,繼續閉目養神。
陸云煙也沒閑著,拿出鳳翎玄功,開始打坐煉氣。
對于玄天派那個試煉大會,她心里還是很忐忑的,萬一連初步試煉都沒過,豈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
別的不說,就身邊這位祖宗,肯定要笑話死她了
馬車搖搖晃晃,在燦爛橘黃色的陽光下,向那寬廣遼闊的遠方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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