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轟隆隆的陰雨沖刷著操場,高二3班的教室里,時聞澤把頭埋進臂彎,長腿一伸,擋住大半通道。全班沒人愿意惹這位爹,紛紛選擇繞道。只有坐在前排的林溯回頭看了他好幾次,最后終于忍不住伸手一推“起來。”
時聞澤懶洋洋收回腿,換了個姿勢“這樣行了”
林溯提醒“老于快來了,你作業還沒做。”
時聞澤呵欠連天“困,你幫我抄一份。”
林溯冷冰冰地回絕“你做夢。”
時聞澤一口答應“行,你說的啊,那我繼續睡。”
林溯“”
最后還是幫他抄了一份,用的左手,老于大為詫異,當場把時聞澤叫起來表揚一番,理由是字總算寫整齊了一回。
周圍一圈同學都在悶笑,當事人自己也“噗嗤”一樂,只有林溯回頭瞥了他一眼,微微皺著眉頭,概括一下,可能就是好學生對于學渣居然還能如此不學無術所表現出的震驚吧,時聞澤的表情稍微僵硬,笑意也隱沒了。
沒勁。
不知道為什么,他當時突然就覺得挺沒勁的。
時聞澤不太愿意回憶這件事的后續,他放下空杯子,走到林溯身邊“這幅畫還能弄好嗎”
“換個框就行。”林溯說,“我要是沒記錯,它應該不外售。”
“是不好買。”時聞澤自動省略葉夫格尼耶維奇環節,“我和那位蒼畫家軟磨硬泡半天,還貢獻出一個哥們青春的肉代價慘重,他才肯賣給我。”
林溯站起來“嗯。”
時聞澤的眉梢稍微揚了揚,因為這個“嗯”。他覺得對方既沒有推辭,也沒有客套,甚至連個謝謝都沒說,這種完全不符合日常禮儀的理所應當,反而代表著另一種意義上的親近,微妙的,令人心情愉悅。
林溯繼續把畫框放好,他彎下腰,單薄的家居服透過光,顯出模糊的身體輪廓。時聞澤原本想去幫忙,卻又因為這一點朦朧畫面而卻步,琢磨著就自己目前這種曖昧心態,不管干點什么都像性騷擾,很有幾分脫離掌控后的狼狽。
沒有人會喜歡狼狽。
褲兜里突然傳來一陣“嗡嗡”,是妖管委配發的備用手機。時聞澤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老人機,屏幕裂歸裂,倒是完全沒耽誤另一頭周遠松的咆哮“你怎么知道那只窮奇沒有攜帶毒素半個小時之內滾來鵲山醫院體檢”
時聞澤把手機稍微拿遠了一些“周部,我還在外面,喂,喂”
“加班”林溯問。
“為了剛剛那只窮奇。”時聞澤再度強調,“我平時真沒這么忙,所以你要是有事”
“后天下午有一場活動,”林溯打斷他,“是夏伽陽的粉絲聚會,你來嗎”
他的表情又自然又矜貴,就好像在說最正常不過的一件事,而時聞澤也被他這種“是個人就該參加夏伽陽粉絲會”的高冷姿態給震住了,當然,就算沒震住,他也不會拒絕。
“來。”
“好。”
時聞澤的老人機還在瘋狂震動,如果再不走,周遠松八成會親自過來抓人。
林溯替他打開門“忙完去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