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澤換好之后,張開雙手站在鏡子前,竊脂阿姨飛來飛去,一根一根地給他插大頭針打記號,時光漫長得仿佛被凝固了,只有腦袋頂上的吊扇還在嗡嗡轉動。
幸好林溯那頭也很忙,發了條微信說自己還得要一會兒,讓他不用趕時間。
時聞澤一邊回復,一邊忍不住催了一句“阿姨,能不能稍微快一點。”
竊脂把大頭針抽出來,又多插進去一毫米,她慢吞吞絮叨叨地教育這年輕人,偵查組的工作有多么危險,犯罪分子有多么狡猾,一點點的破綻,都有可能引發大麻煩。
說著,動作就更慢了,相當有工匠精神。
時聞澤長出一口氣,認命地站在原地。好不容易等到竊脂阿姨登記完,他想回去換衣服,倉庫門卻已經被鎖了,保管員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對996的抵制,到點必下班,拒絕內卷妖妖有責
竊脂阿姨建議他“你可以把外套留下,穿著襯衫和褲子回去,明天再過來換。”
時聞澤看了眼時間,回家換也來不及,總不能第一天追人就遲到,只好到辦公室取了花,騎著摩托風馳電掣往白鷺街趕。
林溯陪著工人調好最后一面墻的顏色,覺得滿意了,但又沒完全滿意。他嘗試對工頭解釋“我需要這里表現得更狼狽一點。”
工頭在當工頭之前,曾經干過幾年設計師。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都辭職快二十年了,竟還會遇到“把o在放大的同時還要縮小”更荒謬的甲方需求,什么叫狼狽的顏色,他不理解。
林溯解釋“就像離婚后的男人。”
工頭霎時有了共鳴“那確實夠狼狽的。”
林溯問“能做到嗎”
工頭回憶了一下剛失戀時的自己,正色表示,我可以試試。
林溯這才滿意,他讓小工去買了些飲料和煙,自己活動著酸痛的筋骨下樓,剛好看到街道的盡頭,有個人正騎著重機破風而來,油門的動靜不小,引得街道兩旁的人紛紛扭頭看。
夕陽長街帥哥玫瑰,這是一部合格的拉風偶像劇
男主之一的林溯掛著圍裙,身上濺了不少顏料,這回他真的沒有刻意搞純欲y,純粹是沒來得及收拾,但此時無招勝有招,時聞澤還是第一次見他工作時的樣子,他穩穩停下摩托車,覺得胸中愛意更加洶涌
林溯卻很震驚,震驚的點在于時聞澤穿得實在太正式了,襯衫西褲皮鞋,褲兜里好像還揣著一根領帶,袖子挽著,領口敞著,加上頭盔和大型摩托車,不像過日子的踏實帥哥,像剛從007片場趕來的頭號反派。
就算是談戀愛,也不用這樣吧。
林溯沒接他手里的玫瑰,心里隱隱覺得不太妙,強制掏出他襯衫的領標一看,被牌子晃得眼暈。昨天還說要攢錢買房,今天反手就是一套阿瑪尼,尺寸還沒買合適,就這也敢叫對未來有計劃
時聞澤叫屈“這衣服不是我的”
林溯不信“不是你的是誰的,商標都在。”
“商標在就對了。”時聞澤從摩托車上下來,“這是單位的,我用完得還。”
林溯還是沒搞懂,當然就時聞澤這簡略的解釋,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聽得懂。所以林溯的理解偏差到完全相反的方向也正常,他心想你們部門的人找對象有這么困難嗎,組織上還要負責西裝領帶,來把你們打扮得人模狗樣
但講道理,打扮完也并沒有變得更好。
果然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機關部門的審美都一樣令人窒息,人民群眾多看一眼都得走醫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