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影里,每每晨間都有劍聲劃破空氣,白竺最喜此時坐于桌前,輕輕摸著竹簡聽屋外的聲音,覺得若能就此過上一生一世也是極好的。
白竺的布紡了不少,剪斷時摸索著剪刀小心的裁剪著,以針封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素色方巾。
“你這是做什么”魏舒白不解他的舉動。
盲人紡布本就困難,可他紡好后,卻又將其任意剪裁,何其浪費。
“給他做些帕子。”白竺還記得當時沈醇說要用帕子擦汗的事情,他無太多的事情能為他做,便只能做些這些,讓他在離開此處時仍能想起他。
“你就這般喜歡他”魏舒白終是沒忍住。
“什么”白竺驀然抬頭,針尖刺破了手指。
“他有何讓你喜歡之處你在這谷底生活許久,不見外人,他所做的那些,不過是平常人都能夠做到的,若你離開此處,何愁無屋遮風擋雨,何愁無餐食飯飲,這些事情皆不需你動手,自有人送到你的手邊,又何須因為這些事情而傾慕于他”魏舒白問道。
他的確不擅長這些事,可若在皇宮之中,這些事皆不需他動手,不需穿補丁的衣服,也不需為那些普通的新衣而高興,更不需自己紡布,一應皆有人伺候。
若眼前的人愿意,大可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富貴。
他這一身的風骨,若是穿上純凈的白衣,該是何等的風華。
“平常人都能夠做到的。”白竺喃喃此語道,“即便他人皆能做到,可不是他,此種做法便是無益的。”
他心悅他從不是因為這些事,而是沈醇懂他,從不勉強于他,也從未因為他的眼盲而區別對待。
他約莫知道自己生的好樣貌,以沈醇的劍術,若想在他未反應過來制住他容易至極,可他從未有過如此舉動。
他傾慕他,只是因為他是那個人,換了誰都不行。
魏舒白看著他的神色抿住了唇,不再言語。
白竺除了制帕子,更多的事情是搗藥,各種治傷的藥,解毒的藥裝了許多,一一刻上了字碼放在架子上,就像是在為某人的遠行做下一次的準備。
他心悅他,卻也知道不可能永遠留住他,能為他做的,只能盡力做到。
“皇霜草”沈醇聽到白竺說這種草藥時道,“這種草不是長在山澗里么”
“你知道”白竺有些訝異。
“替你刻醫書的時候也看了不少,大概知道一些。”沈醇說道,“那藥草是用來解毒的,你做那么多解毒的藥做什么”
“給你備的,若是遇上了什么用毒之人,也不必像那日般手足無力。”白竺說道。
“多謝阿白為我費心。”沈醇笑道,“不過山澗處離谷底極遠,你不如詳細描述一下,我去采回來。”
“皇霜草與其伴生草生的極像,且摘下時當即就要入藥。”白竺思索道,“可否帶我一起去”
“那就只能留魏兄一人在此等候了。”沈醇說道。
魏舒白開口道“在下無事。”
“谷中已灑了藥,若無解藥,寸步難行。”白竺說道,“不必擔心。”
“多謝。”魏舒白說道。
他二人要尋藥,當即便出發了,白竺背著背簍,沈醇則將他負在了背上,以輕功向原處疾行而去。
他二人遠去,再不見蹤影時,魏舒白起身,步行到了崖下,從衣襟之中撕開了一個小管,用火折子點燃,一道煙花升上了天空。
“什么聲音”白竺遠遠似乎聽到了些許異動。
“哪有聲音”沈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