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隨即拋開這個想法。當年她還小,而且身體健康,她的家里也沒有什么遺傳病,她應該不會未卜先知,提前將主意打到他身上。
那么,就是她小小年紀,就貪慕虛榮,想要飛黃騰達,所以頂替了喬云夢,成為他的恩人。
這些遮掩不住的血淋淋的真相,令他內心刺痛。他忍不住想,真的是這樣嗎這些都是真的嗎當年的小女孩,真的不是她嗎
會不會又是喬云夢耍的花招
牧月霖無比期望,這又是喬云夢的花樣。是喬云夢和別人聯合起來,想要騙他。但是,回想這么多年來,音音在身邊的種種表現,他心里無比清楚地知道,那些證據是真的。
他應該愛的人,是喬云夢。
應該恨的人,才是傅時音。她頂替了喬云夢,騙了他的愛,害他錯失真愛十幾年。
但是,剛剛在病房里,他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想到她醒來后問他“阿霖,為什么我還是看不見”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甚至想,將她丟在這里,一走了之,再也不管她。
讓她瞎著,自嘗苦果
反正他已經給了她那么多,他不欠她什么,就讓她一個人在醫院里自生自滅,嘗嘗后悔的滋味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心中便悶悶地痛,那些痛楚甚至壓過了憤怒和恨意,支配著他的身體,令他走到醫生身邊,說出那句話“手術繼續。”
手術結束。
韶音在麻醉效果消失后,清醒過來。
她摸著眼睛上纏的紗布,既小心翼翼,又飽含期待“阿霖,等拆線后,我就能看見了,是嗎”
牧月霖的左眼上,也貼著紗布。
他臉上毫無表情,近乎漠然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奪走了他一半視力的女人,騙子。
“阿霖”她仰著頭,雙手向前伸著,“阿霖,你在嗎”
牧月霖看著她無助探索,聽著她的聲音從期待、興奮,到不安、惶恐。
“我在。”他的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伸出手,任由她握住。
韶音松了口氣,說道“剛剛叫你,怎么不出聲你太壞了,趁我看不見,就欺負我。”
她的嘴唇像花瓣一樣柔嫩,令人忍不住想破壞。
牧月霖的眼神深了深。從前,他害怕碰壞她,一直不敢碰她,把她當瓷娃娃一樣捧在手心里。
但是,從現在開始她不值得了。
“牧月霖”一個女人的尖銳聲音,忽然從病房門口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轉身看向門口,瞳仁一縮“你怎么來了”
來人是喬云夢。
打交道這么多次,只靠聽的,韶音就辨認出來。她一下子攥緊牧月霖的手,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
喬云夢已經從男二口中聽說,牧月霖還是同意做了手術。他跟她說這個,是想告訴她,不值得,牧月霖就是個瞎了眼的混蛋,不是罵人的那種,而是字面意義上的瞎眼。
但喬云夢聽到后,滿腦子只有一件事牧月霖要瞎了
這怎么可以
“出去”察覺到手被握緊,牧月霖臉色微變,他將手從韶音的手里抽出來,然后擋在她身前,看向喬云夢,神色復雜。
他已經知道,喬云夢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他沒辦法再對她冷著臉,可是多年下來的誤會,以及兩人相處的習慣,還有他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又讓他沒辦法坦然面對她。
他只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你的眼睛”喬云夢愕然地看著他。進來的一瞬間,她就發現,牧月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把一雙眼睛都給了韶音,而是只給了她一只。
但即便這樣,也足夠她心酸了“你明知道不是她你明知道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住口”牧月霖打斷她道。
但喬云夢看著他被紗布遮住一只眼睛,臉色蒼白的樣子,根本就忍不住。
她的聲音愈發高昂起來“她是個騙子是個騙子啊她騙你輸血,騙走你的腎,還騙你骨髓移植給她你不知道的時候就算了,你以為她是我,我能理解。但是現在,你知道她是騙子”
“我讓你住口”牧月霖的聲音里帶了怒意。
喬云夢根本住不了口“你為什么還將眼睛給她”
最后一句話喊出來,她激動得渾身發抖,眼眶里溢滿淚水,失望又痛心地看著他。
“喬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一個輕輕的聲音,從后面響起,“我的眼睛,是誰捐給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以為今天能完結這篇,看來要明天了,fg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