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點,地下停車場已經空曠下來。
一片壓抑的死寂里,頂上的燈散發出刺目的光芒,卻沒有顯出絲毫溫暖,只余下淡淡的冰冷。
霍城把自己關在了車里,同時,也把無措和茫然,全部留在了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
熟悉的清淺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微微一愣,目光下移盯著眼前一瓶小小的車載香,心頭霎時涌上一陣恍惚。
太突然了。
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留下,就這樣不告而。
哦,也不是。
或許,蘇聞禹誰都說了,只是沒有告訴自己,而已。
畢竟他霍城算什么呢一個曾經的糟糕前任,現在的普通朋友,憑什么要跟他說
霍城的面色蒼得像一張紙,半個身子都撐在方向盤上。
時間一分一秒不等人地走,剛得消息之后的種不真終于逐漸褪去,所有的痛楚也都一一落到了處。
這種時候,他是應該做些什么的。
比如讓江特助繼續追查蘇聞禹的下落,尋訪他最后接觸過的人,套出一些有的信息,甚至是動關系,把最近天的出行名單都徹底搜索一遍。
可是,他做不到。
他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甚至連開口說話都覺得很困難,整個人的狀態不常到難以形容。
就像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自暴自棄隨波逐流,然后,被驚濤駭浪打得翻不了身,被滾滾波濤狠狠撕扯又溺住,最終死死沉在了海底。
分開以后的段時日,蘇聞禹雖然冷待他,漠視他,拒絕他,可他至少一直都好端端地待在個不遠不近的位置。
繞圈路就可以在咖啡廳落地窗邊看到他的側臉,晚上經過熟悉的小區,可以看一看樓上窗子里透出的暖黃燈光,從城南的新項目試點回程,剛好能經過間畫室的小院,運氣好的話,交叉路口能碰見。
拍賣、畫廊、展覽,每次轉角的地方也許就有不期而遇。
這個人乎觸可及。
霍城能受到希望。
也是這種希望,讓他能夠一直支撐下去。
也許他就是這么自信過頭,這么自我覺良好,即使經歷了么多,即使自己以前錯得離譜,卻依然有種莫名的篤定,在潛意識里也是覺得總有一天能重新站到蘇聞禹的身邊。
慢慢來而已,他等得。
可是這一刻,些隱秘的妄想似乎以一種慘烈的方式被全部撕毀,所有的僥幸也在同一時間被擊打得粉碎。
深淵之上,霍城孤立無援驚惶地立在里,徹底受到了,什么是真的失去。
就好像身上最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地抽走,連痛都來不及喊,整個人就已經散架了。
嗡
不遠處的汽車忽然啟動引擎,發出一聲不小的動靜。
霍城神色一凜,仿佛忽然被驚醒,十指緊扣住方向盤,散亂的目光微微聚焦,然后也跟著驅車前行。
他在寒風蕭瑟的江邊一路疾馳,蒼茫的夜色跟在身后,給車尾的背影蒙上一層化不開的陰翳。
黑色賓利沿著公石西路直行,隨后拐進中河路的前段,接著,熟門熟路又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小區大門,繼續往里駛去。
其霍城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么要來這一趟,可能只是無意識的習慣使然,也可能是懷著一絲微弱又不切際的幻想。
他想見蘇聞禹。
迫切到病急亂投醫,瘋了一樣想到點什么就能立刻去做的程度。
但等真的到了樓下,他匆匆忙忙從車里走出,看著眼前熟悉的樓房,又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