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進無非是盯得太緊了。
他在百忙之中特意騰出一日的空閑,和楚熹一塊招待晉州來的小表哥。
小表哥只比楚熹大三個月,面相卻猶如三十多,左手牽著一男娃,右手領著一女娃,見到楚熹直往親兄妹上攀關系,對薛進更是一口一聲妹夫,薛進考慮了一下,就把他從自己的“暗殺名單”里給劃出去了,和顏悅色的陪著吃了一頓酒。
讓他不滿意的是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游得知鐘家人將六弟陸昭送到安陽,打著與弟弟相聚的名義也跟著來了安陽。
按說把人接上就可以哪涼快哪待著去了,偏朝廷把沂江歸給江南后,薛軍需在安陽一帶修建船塘囤養水兵,其水兵肩負警戒、傳令、押運輜重等要職,是不可輕易指派的,而在這件事上,任誰都不及那沂江百年霸主經驗豐富。
薛進沒道理放著陸深陸游不用,再大費周章的去尋得力之人。
如此一來,陸家雙生子便成了安陽的常客,令薛進更覺危機四伏,寢食難安,做怪夢的頻率都比從前高出一截。
這樣下去不行。
正所謂百密有一疏,千慮有一失,即便他嚴防死守,也擋不住旁人憋著勁鉆空子,說好聽的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一個巴掌非要拍另一個巴掌,還能不響
故而年節過后,趁著大家都清閑,薛進又向楚熹提及帶楚楚到處轉轉的主意。
楚熹有這念頭不是還一日兩日了,自然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唯一的攔路虎是老爹。
一來老爹舍不得楚楚,二來出了正月就是楚楚的五歲生辰,老爹認為他孫女的五歲生辰比他六十大壽更重要,天塌下來也要在府里操辦一番。
楚熹如今是個近乎愚孝的大孝女,老爹的決定她通常不會干預,薛進了解她的脾氣,是以自行請命去說服老爹。
岳婿倆在書房促膝長談了半個時辰,當天傍晚,一家三口便乘著馬車離開了安陽。
“你跟老爹說了什么啊”
“嗯”今晚風大,薛進裹著一身厚實的棉袍坐在馬車外面,有些聽不清楚熹的聲音。
楚熹只好推開門,重新問了一次。
薛進笑笑“我說,咱們在安陽城里總是聚少離多,他想抱孫子遙遙無期。”
當著楚楚的面,薛進沒有說的太明白,不過足夠楚熹聽懂了。
老爹的確心心念念想抱孫子,誰讓當年楚楚還不滿周歲就被楚熹帶去了太川,他沒能親眼看見小姑娘長大,總歸是一樁遺憾,如今世道安穩多了,他就盼著夫妻倆再生一個,好能自幼養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這不是給老爹畫大餅嗎。”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爺不幫忙,我能有什么辦法。”
楚熹搖搖頭,目光看向遠處荒廢的舊道“咱們現在要去哪啊”
“泗水鎮。”
“那不得很晚才到”
薛進有一下沒一下的鞭打著馬,估算了一會說“子時之前興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