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前去內殿更衣,已然有兩刻鐘之久。
謝燕平也不在寶寧殿上。
這兩人不僅是舊相識,還有過婚約,此刻一齊離開,多半是在暗地里私會。
不愧為色膽包天楚霸王,前腳剛勾搭上周文帝,后腳就要和謝燕平舊情復燃,看這架勢,難不成要與薛進拆伙,向朝廷倒戈
無數雙眼睛悄悄打量著薛進,只見他眉頭越皺越深,滿臉難以掩飾的憤懣,更篤定這夫妻二人的感情并非傳聞中那般固若金湯,定是存在不少嫌隙。
既有嫌隙,便有可趁之機。
一時間殿上眾人心中都生出幾番權衡。
而這正是薛進想要的結果。
如今十方會在江北的勢力不容小覷,其首領一心挑起事端,意圖沂江兩岸再度開戰,好趁亂從中謀得利益,可朝廷各個黨派皆對十方會恨得牙根癢癢,倘若楚熹薛進夫妻齊心,那任憑十方會上躥下跳,也不過做無用功。
楚熹和薛進之間有嫌隙,局勢便有所不同了。
楚熹向朝廷倒戈,于朝廷而言是如虎添翼,毫不夸大的說,一旦夫妻倆撕破臉,江北吞并江南指日可待,屆時十方會只有被趕盡殺絕的份兒。
十方會費勁千辛萬苦才走到這一步,怎能坐以待斃,定要設法與薛進結盟,共同對抗朝廷。
薛進只需拋出魚餌,靜靜等待十方會咬鉤,埋下棋子,打入內部,便可輕易取得這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民間組織。
雖然,這是薛進想要的結果,但他臉上的憤懣和心里的焦灼絲毫不做假。
當年在沂都發生的那些事,謝燕平記憶猶新,他又如何能忘。
陸廣寧設宴壓驚,亦如今日情景,他眼看著楚熹和謝燕平坐在一處,像對無憂無慮的小夫妻,心口就仿佛被一只手擰緊了,叫他疼的透不過氣來,而后,他便以楚熹送他的定情信物為誘餌,將楚熹引誘至無人之處,那般刻意的挑逗。
即便楚熹和謝燕平已有婚約在身,也經不起他的勾引,口口聲聲說什么“能博你一笑,傷他心又何妨呢”,然后笑瞇瞇的湊上來吻他。
這件事,謝燕平是知道的。
以己度人,薛進理所當然的認為,謝燕平一定懷恨在心,逮到機會一定要報復他。
楚熹
多年夫妻,薛進知道楚熹沒有很了不起的定力,尤其是喝醉酒后,如果謝燕平使上些手段,難保楚熹不會順水推舟。
摸兩下,親一口,楚熹只會覺得謝燕平吃虧,自己占了大便宜。
薛進越想越坐不住,他豁然起身,也不與周文帝知會一聲,便自顧自朝著內殿走去。
惠娘心里估摸著,這會楚熹和謝燕平應當已經滾作一團,顛鸞倒鳳,不分你我,不禁抿唇微笑,也跟著站起身,對周文帝道“臣妾去更衣。”
下方的瑜王暗暗蹙眉,意識到他的計劃出了差錯,可眼下,再大的變故也是覆水難收了。
宮婢正貼在門上聽著里面的動靜,忽見薛進大步流星的從遠處走來,忙拉開門栓,垂首站定,流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奴婢見過王爺”
“楚城主呢。”
“在,在里面”
薛進一眼看穿她的裝腔作勢,不自覺攥緊了手掌。
楚熹在里面,謝燕平必定也在里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就罷了,何故關起門來。
薛進的手無端發抖,竟有些不敢去推開那扇門。
惠娘將要臨產,遠遠不及薛進這般健步如飛,本還擔憂來遲一步,錯過好戲,不承想行至內殿長廊,見薛進紋絲不動的站在那里。
冷笑著吩咐身旁內侍“可知待會在陛下面前要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