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眼睫微動,又問道“所以呢”
“你爹死的不明不白,你大哥陸恒,恐怕也不全是被薛進氣死的。”楚熹上前兩步,語氣稍沉“惡靈之說擺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搗鬼,你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少城主可是在勸我歸降薛軍”
“與其說勸你歸降薛軍,倒不如說歸降安陽。”
“薛軍將士受困,少城主不惜做餌,也要冒死相救,薛軍安陽,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意識到陸深已經識破她的計劃,楚熹干脆坦言“你錯了,受困將士當中有我一好友,我是為好友兩肋插刀。”
陸深沉默一瞬,淡淡道“少城主的好友遍天下,每一個都能為其兩肋插刀嗎,我的仇人,似乎也是少城主的好友。”
言下之意,陸家的種種變故皆是謝燕平從中作梗。
陸深既然知道,為何始終毫無動作。
楚熹忽而思及憑空消失的陸游,以謝燕平此番步步為營的算計,必不會叫雙生子成為自己奪權之路的絆腳石,若不出意外,在陸廣寧下葬后,他便第一時間控制了陸游。
只要他手握著陸游,陸深自會為他所用。
楚熹也就不可能招降陸深。
張堅前來稟報“人都撤到小船上去了。”
楚熹點點頭,從張堅手中接過火折子“能讓我兩肋插刀的好友,定是肯為我兩肋插刀。”
陸深冷笑“少城主的好友早就拋下你趁亂逃了。”
雖然是楚熹自己暗示廖三逃命的,但聽聞廖三真跑了,還是不禁想要罵娘。
算了,說到底她也丟下過廖三一次,這回是徹底兩清了。
楚熹不再開口,專心捻出一條細細長長的引索。
陸深久久聽不見楚熹的動靜,皺起眉頭,命戰船向前。
謀士也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活捉楚霸王。”
沂都戰船破霧而來,楚熹蹲在那,仰起頭,見甲板上一襲黑衣的陸深,有一瞬的恍惚。
謀士察覺堆成小山似的陶罐彈,忍不住高聲呼道“將軍她要炸船”
楚熹一把將“東海小蛟龍”推到水里,毫不猶豫的點燃引索,隨即一躍而下,瞬間沉進冰冷的江水中。
陸深咬牙,跟著跳了下去。
引索燃得極快,根本來不及斬滅,只聽轟的一聲巨響,艦船四分五裂,江水翻滾奔涌,掀起的巨浪將四周戰船沖出老遠,沂都水軍人仰馬翻,落水者數之不盡。
楚熹險些被水浪拍暈過去,憋著一口氣死命的向上游。
就在即將觸碰到水面的那一剎那,忽被攥住了腳踝。
借著殘船火光,楚熹依稀瞧見江水中的陸深,他烏發盡散,猶如海藻,一襲喪服幾乎與漆黑水淵融為一體,殷紅的唇瓣帶著一抹坦然的笑意。
他在笑。
他要拉著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