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識趣的都會順著裴知衍的意思應下,梁應安卻像個愣頭青一般認準裴知衍對自己有恩,還是非報不可的那種。
他正色道“對裴大人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下官卻是要長長久久記在心里的,不若今夜下官就在府中設宴,裴大人與令夫人一定要賞臉前來。”
他說著朝沈清辭拱了拱手,“沈大人不妨也同來。”
沈清辭笑著拒絕,“我又不是你的恩人,就不去了。”
梁應安看向裴知衍“那大人的意思”
裴知衍微笑道“梁大人如此甚情,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梁應安見他應下,神色一松,一臉的喜色,“那下官這就回去準備。”說完便起身告辭。
待人走后,沈清辭才道“這個狀元郎有意思啊,雖然缺了點圓滑,但是勝在耿直。”
裴知衍問“耿直么”
沈清辭一臉當然的表情“可不就是耿直,也就是初入官場,還能如此講情誼,既然你對他有這恩情在,說不定日后也能為你所用。”
沈清辭也看不出問題,那就說明確實是他心中的疑心病在作祟,才會對一切都猜忌。
裴知衍抬手壓了壓額頭,起身道“我先走。”
沈清辭也沒指望他能待多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裴知衍并沒有告訴季央梁應安相邀一事,獨自去的梁府。
梁應安親自出來迎接,未見到季央,他奇怪地問道“裴大人,怎么不見令夫人同來”
裴知衍笑道“她不喜出門。”
梁應安點點頭,“原來如此,大人里面請。”
梁應安的雙親也都接來了京城,得知定北侯世子來府上,誠惶誠恐的來見禮,梁父恭敬道“世子爺快請上座。”
裴知衍笑得和煦,“梁老爺,老夫人不必多禮,我只是來府上吃個便飯。”
讓裴知衍見過了兩人,梁應安才道“爹,您身子不好,先回屋些歇著吧,我讓人把藥給您送過去。”
梁老夫人摻扶著梁老爺離開,裴知衍道“令堂身體可要緊”
梁應安嘆息道“人上了年紀,加之也是老毛病了。”
裴知衍點點頭。
梁應安心中快意的想,就算他此刻將自己就是葉青玄的事告訴裴知衍,他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可他不能那么輕松的就讓他知道,他總要讓裴知衍嘗嘗被背叛,被欺騙的滋味。才不枉費他布這一場局。
梁應安命下人上菜,順便解釋道“怕招待不周,下官特意去問過季兄您與夫人的口味。”
這一桌子上擺的都是季央愛吃的菜,甚至還有一碟子月糕,裴知衍面上不見變化,淡笑道“你有心了。”
梁應安舉杯向他敬酒,裴知衍意思的喝了兩杯就扣下了杯子,用過飯也不多留,客套幾句便起身告辭。
梁應安送他到門口,看著馬車走遠,勾唇笑得陰惻。
四月里的風吹到身上已經帶了些暖意,裴知衍負手沿著抄手游廊往蕭篁閣走去。
然而季央并不在屋內,問過下人才知道她去了藏書閣。
裴知衍又去到臨湖的二層小樓,方一上到樓上,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副讓人心猿意馬的景象,黃昏跳動的燭光下,小姑娘正趴伏在玉屏后的軟榻上看書,一手托著粉腮,一手翻動書頁,如墨綢的長發皆攏在一側,柔順的垂下。
纖薄的背脊上,兩片蝴蝶骨優雅好看,脊骨下沉起伏,小腿翹起,水紅色的裙裾滑落堆疊在膝彎處,一雙玉疊在一起,頑皮的磨擦。
裴知衍這么看著就已經亂了神魂。
他默不作聲的抬手解開領口邊的盤襟扣,才解了一顆就不耐煩起來,邁步走上前。
木板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季央以為裴知衍不會那么早回來,聽到動靜還只當是螢枝。
故而冷不丁的被一雙手掌握住腳時,季央驚的連眼睫都顫動了起來。
她快速轉過頭,對上的是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季央才松神,又看到他半解的領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臉瞬間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