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半間二樓雅座內。
沈清辭將點著的檀香粒放入香爐中,笑道“我看這些日子,梁府的門檻都快踩爛了吧。”
坐在靠窗處的裴知衍興致缺缺的挑了挑眉,“往年不也是如此。”
但凡能蟾宮折桂,那便是鯉魚躍龍門,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少不了有官員登門拜訪恭賀,其中更是不乏想將其招做乘龍快婿的。
沈清辭勾著笑點頭,目光瞥下樓下長街,一下就樂了,“還巧了不是。”
裴知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行人自亭子橋上走來,其中被眾星捧月簇擁著的那人正是新科狀元梁應安。
“說起來,你今日怎么舍得出來了往常休沐可是連人影都瞧不見。”沈清辭語含戲謔。
裴知衍收回目光,端著茶盞慢飲一口,沒有說話。
他總不能說他是逼著自己出來的。
不知何時起,他發現自己的占有欲越來越強,幾乎不愿意讓季央離開他的視線,甚至希望她不要出府,就待在蕭篁閣,待在那間屋子里,待在榻上等他。
這種念頭一日甚過一日。
他知道自己出現了問題,明明人在身邊他卻依然沒有踏實的感覺所以他只有逼著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太過偏激。
沈清辭未有覺察的打趣他,“當初不是還躲到渝州去剿流寇,現在不了”
他就喜歡看裴知衍吃癟的樣子,笑嘻嘻道“是你在這座橋上扔了玉佩吧”
裴知衍總算有了反應,斜眼看他,冷聲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沈清辭不服氣嗤了聲,好歹收了聲。
“篤,篤”
叩門聲響起,高義在門外低聲道“世子爺。”
裴知衍道“進。”
高義推門進來“稟世子,沈大人,梁大人在外求見。”
裴知衍抬眼看去,梁應安守規矩的站在門外,僅能看見一角衣袍,他淡聲道“還不快請。”
高義退開一步,梁應安跨步進來,拱手向二人道“下官見過二位大人。”
“梁大人無需多禮。”裴知衍請他落座。
梁應安笑著道“下官一直想登門拜訪裴大人,只是近來抽不出身。”
裴知衍微笑道“你我如今也是同僚,實在不必客氣。”
梁應安擺手道“若非令夫人當初的搭救之恩,下官恐怕難有今日。”
沈清辭來了興致,“還有這回事呢”
裴知衍唇角輕壓了一下,笑容也淺了下來,“當初已經說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梁應安卻自顧和沈清辭講起了在平青縣發生的事,面上還帶著些那時候的無能為力,“當時多虧了有裴大人與夫人。”
他感激地看向裴知衍,“夫人的兄長還曾借下官看了您早年參加會考時所作的文章,令下官受益匪淺。”
裴知衍指尖滑過茶盞的瓷壁,淡道“你與季宴交好”
“算是相見恨晚。”梁應安道“下官起初還不知道季兄與夫人是兄妹,也是偶然去到季府遇見才知曉的。”
裴知衍不動聲色的審視著他,溫雅的面容下藏著鋒利,季央沒有與他提起過在季家遇見梁應安的事,算上登高樓那次,他們見過得次數竟然還不少。
梁應安侃侃而談,對裴知衍的崇敬之情都寫在了臉上,“就是說句裴大人與夫人是下官的貴人也不為過,沈大人您說下官說得可對”
沈清辭含著口茶點頭,咽下后才道“還真是那么回事,可惜這里也沒有酒,不然你可得敬一杯。”
梁應安趕忙為自己斟了盞茶,“那下官就以茶代酒。”
他舉著茶盞,見裴知衍沒有動作,自己仰頭飲下。
“我既受了梁大人這杯茶,日后這事就無需再提了。”裴知衍笑笑,清雅的目光看不出一點端倪。
他委實不喜歡旁的男子與季央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