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長發,飄逸的衣衫,如同仙女下凡般的身姿。
卻沒有臉。
一旁在病榻上的夫人,露出溫和平靜的笑。懷中抱著的,與身邊臥著的,都是那些襁褓里的孩子。那正是一位母親應有的姿態。
阿鸞不,該說是那位女人,將桃木劍與一張符咒遞了過來。他認出那本是自己的黑符,背面卻用血寫上了詭異的圖案。它與正面的紋路疊加在一起,他接過來,廢了好大一份工夫才認出,那是封印符的一種。
“你不,莫非您是”
黑霧在須臾間散盡了,周圍的一切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家具與器物,都原班未動地陳列在原先的位置上。亓夫人身邊的孩子也不見了,她只是靜靜地睡著,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笑意。
阿鸞忽然失去了意識,癱倒在他的面前。他沖上前攙扶起她,發現她的掌心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上面滿是烏黑的血跡。
隨即敢來的老爺沖進屋里,俯倒在亓夫人的床榻上痛哭起來。
一切塵埃落定。
等阿鸞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聽得見鳥雀在院里嬉鬧的聲音,門口偶爾有一兩只粉蝶翩翩地飛過。
她抬起左手,掌心纏著干凈的紗布。摸了摸頸下,平安鎖還藏在外衣與內襯之間。
見她醒了,一個面生的小丫鬟歡喜地沖出院子去報平安。
今天的宅院很熱鬧,許多人來到亓家的院前。聽說解決了惡鬼,自然是很多人來湊著熱鬧。凜道長不得不應付多方的寒暄,直到小丫鬟喚他的時候,他才招呼也不打地跑回院子。
“那女子,是這座宅子化成的家神。因為夫人受了打擊病弱之后,亓家不再有精力和信心去供奉它,它的靈力也削弱了些許,無法保持純凈的狀態。所以在夜深的時候,透過燭光,它的影子就會被投射到門窗與墻壁上。”
“我知道”阿鸞抽出桃木劍仔細檢查了一番,“小荷呢”
“帶著少爺的尸骨,回家鄉去了。隔幾日,老爺親自登門賠罪。對了,夫人也清醒過來了,就是腿腳不好,要多加走動。還有啊,亓李秦氏也被押到衙門了”
阿鸞一口喝下床邊的藥水,套好了鞋。在山海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檢查了自己的藥箱。最后,她背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走。
“你確無大礙,若真是這樣便好”
“你話好多,快走罷。再晚些時候,等消息傳開了,萬人空巷。別說城門,就是胡同口我們也走不掉了。”
世上她黛鸞所應付不來的,不是陰曹地府,也不是這朗朗乾坤。
是這街頭巷尾,漫天遍野,比比皆是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
也惟有這藏著掖著的人心,讓你無從知曉,卻也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