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無常雩辰彌生鶯月君。
作為三界的調停之人,他居然擄走了自己的師父,并重創了師門上下每當想起血泊中師兄的囑托,悲痛之余,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難以平息的怒火。
在最近的客棧,聽到了有“拖著鎖鏈的赤足少年”出沒的消息。
此舉雖不是她最初的目的,但她卻隱隱覺得,能夠借此找尋師父的下落。但是很顯然,當下不僅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反而教這討厭的小鬼戲弄了一番,著實讓人火大。
該說,這不是場公平的對決。鶯月君將場地封鎖在這方狹小的室內,又利用縛妖索的優勢為自己構建有利的空間。何況再怎么破敗不堪,廟宇也應當是一方清靜之地,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這里大肆破壞盡管,那殘缺的佛像表明,似乎已經晚了一步。
她攥住了武器的柄部,在對鶯月君的步步緊逼的間隙中,快速地思考著對策。
有什么,可以在此刻出手的式神
忽然間,有三道鎖鏈呈現規正的三角狀,緊緊束住了她手中的武器。當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時候,更多的長鎖直直襲來,其中一道打在了顴骨上,痛得要命。回過神的時候,整個身體已經被牢牢地鎖定了。
“怎么辦呢,不應該殺人的,可是姐姐真的好纏人,實在是礙手礙腳”
鶯月君故作深思地步步逼近,鎖鏈在地上摩擦出聲響。從門窗的縫隙間勉強透過的光,將飛揚的灰塵照得十分靈動,在二人交錯的視線間雀躍著。
“把宗主還給我們”
“這可不行,只有他才知道脅差的下落唉,姐姐生得這么漂亮,真可惜啊。”
在她理解他后半句到底想表達什么之前,他做出了解釋
“雪硯宗三百弟子,走丟一個,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在她發作的前一刻,伴隨著屋瓦破裂的清脆聲響,一團赤色墜火掠過兩人之間。
屋頂投進一道微弱的光,隨即整個廟里都變得燈火通明。并非是那條微弱的天光,而是那團熊熊燃燒的、如熔巖般的烈火,在觸地的一瞬轟然擴散,如一灘迸濺的血水。
一切都燃燒起來。不知哪處的鎖鏈被擊中,困住她的那部分也松散下去。在將火焰的熱量傳來之前,它們便被劍氣打落了。
“提前劃去生死簿上的名字,那位大人會不高興吧。”
是十分柔和溫軟的嗓音,以至于她一時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來者不知何時佇立在神龕之上。
抬眼望去,一雙玄木紅帶的木屐,一襲黑底丹紋的浴衣,與一面烏發殷色的臉龐。
是位姿容姣好的男子。
得到這樣的結論,并不是根據聲音或是相貌推論的而是那股濃烈馥郁的妖氣。
是十分強大的、男性的妖怪她做出這樣的判斷。
但不得不說,他的容貌實在太具有欺騙性。嫣紅的鳳眸眼角微挑,右目下方輕輕綴著一枚淚痣。如夜色般深沉漆黑的長發像是吞噬了世間所有的光芒,連焰火也無法得以映襯。這頭青絲不知多長,與同樣極暗無光的浴袍融為一體。衣擺上印著大片的朱紅圖樣,也不知是花還是火,紋路恣意跋扈,狂狷凌人,仿佛是有生命的什么,在布料上蜿蜒游走。
他單手端著一支白生生的、纖細的煙桿,也不曉得是什么材質。
“嘖。”
鶯月君發出不滿的咋舌。他接著道
“長夜哥哥還是一如既往地熱衷于狗拿耗子。”
那妖也不惱,只是淺淺一笑,垂下眼瞼,如呵氣般的煙靄自齒邊裊裊逸出。
“嗯可這耗子卻不服規矩,吃了不該吃的糧米,是要惹主子生氣的。”
“少拿那位大人來羈著我。”
話隨時這么說著,鶯月君的面色與強調都少了些許氣勢。她是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