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長時間,山海終于有了些許倦意。他慢慢地閉上眼睛,到夢里頭找周公去了。
周公沒見著,愚公也沒有。不過,山他倒是瞧見了。
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從前,舞勺之年,自己背著竹篾上山采藥去。
自己當真是去采藥的嗎他依稀憶起,此行的目的,似乎找的不是藥,而是鳥。
黛巒城的護城神,神鳥玄鸞。
那是他還小,對這類美麗的傳說深信不疑。但現在的山海,距弱冠之年早已過了三年零五載。回過頭再看自己兒時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可笑。
他記得,這會他在爬一個陡坡。過會,左前方會有一處石臺,自己會掃了雪在上面歇息片刻。然后,又會往上走。越往前,道路愈發險阻,嶙峋的怪石附著刺骨的冰,摸上去,又涼又滑。很快,這座小山就到頭了。它所毗鄰的另一座山更高一些,但在那之間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唯有很少的一部分山體連在一起。
不能再往前走了,他知道。
但夢里的孩童根本不聽他的使喚,自顧自地向前踏步。積雪沒過了膝蓋,舉步維艱,但他還是不肯放棄,固執地向前走著。
直到走向那片懸空的雪區。
積雪層層堆疊,雪花一片接著一片,在山崖邊上形成了一塊假路。他一腳踩空,在光滑又冰冷的怪石上磕磕碰碰。他用手用力抓著崖壁,指尖被磨的很痛。接著,他攀上一塊有些松動的石頭。
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他連人帶著石,直直墜下崖去。
本應痛不欲生的他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感官,或許是天太冷,四肢百骸都被麻痹了。
睜開眼,隔著層血,他瞧見兩個霧狀的黑影在他身邊盤旋。沒有尋到神鳥,卻發覺了一直在自己身邊的魂魄,說來也是諷刺。
他終于知道為何小小的阿鸞會沖他笑了。
很快,他也要隨他們去了罷。
一張一合的視野,一切變得模糊。困意更加濃郁,他幾乎能被那兩個影子觸碰到了。
迎面趕來一人,著一身碧帶白衫,目前還掩著一道黑色的緞子。
“醒醒罷,山海,你不該睡在這時候,也不該睡在這里。”
他猝然起身。
“極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