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擺手,結果山海猶猶豫豫遞來的鎖,轉身又進了門。三面面廝覷,不知他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手段。約摸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走出來,捧著鎖。那鎖子又變的閃閃發亮,每一處紋理都變得無比清晰,除了銹跡,連一點刮擦也看不出來,換了個新鎖似的。
“叩見郡主。”
他突然行了個單膝禮,將平安鎖雙手奉上。
慕琬一驚,以打量什么珍奇異獸的目光看著云戈,又轉過臉,盯著阿鸞。
“什、什么郡主”
云戈抬眼看了看她,覺得她那懵懵的神情不像是裝的。
“你竟不知道么與你隨行的人,是黛巒城的郡主。只有城主的女兒,才敢在平安鎖上雕著黛巒城的圖騰。”
是了。那鎖上刻的正是黛巒城的護城神鳥,玄鸞。它每一根羽毛都被雕刻的細致入微,活靈活現。盯久了,仿佛就會有只小鳥破鎖而出一樣。
慕琬一臉茫然地望向山海,他平靜的不可思議,而阿鸞更是一副云淡風輕地樣子,只是平靜地說著
“免禮免禮,這兒又不是黛巒城,何必搞那么一套呢。”
“此話不假,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山海也站起身,“你如何確定,她就是郡主黛鸞,而不是城主府上的其他什么人”
“這鎖全天下只有一把。”
“你怎么知道”
“實不相瞞,這平安鎖,正是我父親被請到城里鑄的,我自然知道。即使不告訴我,我也能從這手藝看出來,的確是出自他手。”
“莫不是神匠云锏竟是你的父親”
山海有些驚訝。他知道此人的手藝并非凡人,卻不知其父竟是那般風云人物。傳說神匠云锏有著畫龍點睛般的技藝,寥寥幾刀,便如鬼斧神工般奪人心目。只是他最后一件銀器沒能打完,便猝死在鑄臺旁邊。之后,他的兒子便于那件半成品一并隱匿在江湖中。那樣東西到底是什么,誰也無從得知了。
“不是,等一等”慕琬扶著額頭,看上去有些頭疼,“云锏還有郡主這么大的事,你們路上怎么沒人告訴我而且,一城之主的女兒,怎么會隨著江湖人風里來雨里去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黛鸞嘀咕著。
“嗯,阿鸞一直不喜歡被別人覺得是城主的女兒,就區別對待”
山海的話還沒說完,云戈就打斷了他
“雖然城主治理有方,卻因為人剛正不阿,犯了不少權貴的利益。百姓們喜歡他,但府上總藏著歹人,欲加害他們。先前幾個孩子都早早夭折,對外稱是夫人體虛多病,誕下的孩子也命短。實際上,都是人干的。我想,城主怕也是擔心孩子遭奸人陷害,迫不得已才準她與這位道長隨行。天底下,哪兒有真愿意把孩子放開飛的爹娘。小時候我爹進京,都是以學徒的名分帶上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也坐到桌邊。似乎也并沒有因為對方是郡主就低聲下氣,他還是那副有些悶悶的樣子,大概,也是見慣了大場面。何況,郡主和郡主師父都說了,何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縟節。
慕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見那二人確實不反駁,也就信了。難怪一路上這孩子見什么都氣定神閑,那集市上的物件都能一口斷定是真是假。原以為是跟著師父見多了大場面,不曾想,她的出身就已決定她的氣質注定非凡了。
不過,她跟山海一樣,打心眼里還覺得那是個孩子。只是對事情的真相,多少有些不可思議罷了。她也不清楚今后自己對黛鸞的態度是否會有改觀到那時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