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無棄如此教訓著,她一肚子火,卻不好發作。此時嘴硬“就算你不來我也有辦法”并沒有什么意義,她是清楚的。而且施公子的的確確是救了她一把,這也沒話說。
天狗制造的冰雪在這一帶傾天而下,熄滅了殘余的火焰。植被冒著裊裊的黑煙,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如鬼魅般可怖。
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寄宿的夫人家中。山海與阿鸞早就等候多時。見他們灰頭土臉地回來,師徒二人焦慮地詢問起來。慕琬陳述了前因后果,夾雜著對施無棄的抱怨,與被提名者不服氣似的辯解。花了許久,兩個人總算把事情理清楚了。
山海不知她在與他們同行前,除了鶯月君,竟還遇到了那樣可怕的妖怪。他本想追問妖怪的事,施無棄卻打斷了他,一邊倒茶一邊問他
“別說這個了。你們白天挨家挨戶問過去,都問出些什么來了”
山海微微皺眉,沒再追問。他細細地將白天的事說了一通,阿鸞跟著補充。這山村失蹤了幾人、何時失蹤的、年歲與職業、尸骨埋葬的地方、近期的異狀、各家的難處
“不過,我起初就有些奇怪,這山雖然豐饒,但還我看村子建設的還不錯,便猜想他們有什么賺錢的營生。雖然今日造訪了家家戶戶也沒打聽出什么,但我基本斷定每個當家的,怕都和匪字沾邊。許多東西,都是很遠的地方來的我甚至看到黛巒城的布藝。”
“說不定是做生意呢”慕琬猜測,“這山很長,有很多往來的商隊都要經過此地吧。”
施無棄冷笑了一聲“哼,這窮鄉僻壤,有什么可換的還不如搶的來錢快。何況早上那姑娘也告訴我,村里人的確干了些見不得人的營生。不少被害的尸體,都扔到山溝里了。”
如此一說,這間屋里的人都覺得發毛。鬧了一陣,他們又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加上白天那些煩心事兒,誰心里都覺得不痛快。夜已經深了,卻沒人休息。山海催了阿鸞幾次,可她無動于衷。過不了多久,施無棄忽然站起身,也向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慕琬問。
“你猜啊。”
這話聽著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分明是好心問一句,誰曾想他的答復,不比那妖怪的兩次“與你何干”更好聽些。
“別是去白天那姑娘家吧”
“聰明。猜對無獎。”
說完,他當真走出了門。
山海回憶了一番,他在慕琬的復述里聽過那個漂亮姑娘,只是她一語帶過罷了。
“你說的姑娘那樣漂亮,卻住在最遠最破的茅屋里”他轉頭問她。
“嗯,她說她是外嫁來的。”
“定有蹊蹺。”
“此話怎講”
這時候,黛鸞湊上來插了話。
“我們白天問起村里的人數時,他們的確提及了最遠的一處屋子。看樣子,還險些把那里忘了。不過那兒住的是個老太太,早就過世了,其他村民也對她不聞不問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呢。”
山海本想追上施無棄,柒姑娘卻忽然站在了門口,像是誠心要阻攔他們。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慕琬并不明白。
她嘆了口氣,面露不悅,顯然不想再提及此事。她不由分說拉起阿鸞的手,硬是催她回屋睡覺。阿鸞也不知道哪兒那么大的神兒,并不想睡,她求助似的向山海伸出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