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向從容冷靜的涼月君,忽然變得遲疑了。他勾了勾發角,瞟了一眼遠處也變了臉色的師徒倆。眼見回避不成,他深深吸了口氣。
“實不相瞞,吾所追查之事,也到了這步。甚至,吾比你們走得更遠些吾直接去山中尋到了那犬妖的蹤跡。檀歌姑娘,如今的確活著。”
“那、那你帶她回來與人們說清楚啊她可是最重要的證人”慕琬有些著急。
涼月君搖了搖頭。
“自古以來,人對妖的偏見就難以根除。那財主煽動人心,將此事歸咎于妖怪。為了那塊地,他的確費了不少功夫。五條人命,在這村子里說少不少,可比起戰爭又說多不多。再說回來檀歌姑娘也告訴吾,她受到了照顧,并不想再回來接觸人們,為家人作證了。”
“什么玩意兒”
慕琬與黛鸞幾乎是異口同聲,山海也十分驚訝。再怎么說,一個孩子怎么能對家人沒有感情呢再或者,她想用些極端的方式,直接向那些兇手復仇么并非沒有這個可能。想到這兒,山海又憶起了那貓又的面容,頓時覺得一陣暈眩。
涼月君深深地嘆了口氣,沉重極了。
他將自己所查明的真相,完整地說與他們聽。
原來那天下午,在檀歌隨父母下地時,的確有人來過他們家。兩位老人腿腳不便,是那傻姑姑開了門。之后,那人在他們的湯鍋里下了藥,讓他們夜里頭睡得很沉。原本路人也并沒有注意到有人去他們家里,只是那土狗一直叫。
夜深了,刺客重回此地,從后院潛進。本來這犬齒的間距,能做的更細致些,但檀歌她爹卻沒太受到藥效影響,清醒過來。只是刺客比他力氣大的多,并精巧地刺中了他的雙目。就在檀歌姑娘逃離家門時,土狗終于沖進來,狠狠咬了他的腿,與歹人搏斗起來。
而那土狗,卻也不是一般的狗。它是結了仙緣的妖物,懷有身孕。它曾與其他可怖的兇妖打過架,丟了半條命,一路逃到這兒,倒在了村口。它沒了孩子,也就要沒氣兒了。此時檀家母親正巧發現它,將它帶了回去。
先前說它跑了,的確是假話。它還不能化作人形,腦袋還是毛茸茸的狗頭。但這變化足以嚇住那三流的殺手,趁他慌神的功夫,她立刻帶著檀歌姑娘,逃往深山去了。
她沒有孩子,把檀姑娘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深知一個人類在深山野林中對那些潛伏的妖怪而言,是多么大的誘惑。于是她慢慢為女孩注入妖力,讓她也散發出微弱的、同類的妖氣。雖然被認同依然存在危險,但很大程度上免除了部分麻煩。有別的妖怪問起她,她就會說,這是我的孩子,是妖怪,是長得像人一樣的妖怪。
財主沒捉來姑娘,氣得跺腳,卻毫無辦法。在那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刺客復命后,他便把所有的懷疑都引向了山中的妖怪尤其是犬妖。先前,他們只是覺得山上狼多,但這么一來,檀姑娘是真的無法回去了。
那害人精,現在還在后悔沒再擬一份賣女兒的文書呢。
“所以,是犬妖覺得人類危險,不再讓恩人的孩子靠近了”黛鸞問。
“再或者謀劃些別的什么說不準,是怕村里有人能察覺她身上的妖氣,覺得是別的妖怪假扮的。不過,這樣一來可怎么對鄉親父老交代呢”
涼月君看著山海,點了點頭。
“任吾如何去說,犬妖不愿帶著孩子出面解釋自然,若真還回來,遭到非議也是必然。而沒有了這樣的證明,不論吾怎樣安撫,人們都不相信吾說的話了。”
一片悲哀的氣氛中,施無棄若有所思。
“故事不錯。那么這與那假尸體,又有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