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骸主的聲音。
“神經病。”
慕琬松口氣,打個響指,細微的火苗在指間點亮廚房。窗戶緊閉,但還有幾個討厭的蒼蠅在嗡嗡亂轉,十分惱人。定睛一看,案板上還有些帶著肉的豬骨沒有處理,怕是剪娘只顧著傷心,給忘了。墻邊還靠著一把大鋸子,應該是姑娘家家用來處理骨頭的。
“開玩笑。渴了,找口水喝。”
“巧了么不是。”
她翻翻眼皮。施無棄端起碗,指了指旁邊的水缸。慕琬也拿了一個碗兒去盛水。
“晚上涼快些。只是不知道明天這豬肉是不是要放臭了。”她嘆了口氣。
“你這么肯定這是豬骨”
施無棄忽然笑了。雖然沒出聲,但表情看得慕琬有些發毛。她咽下一口水,皺緊眉,問他這話怎么說。
“開玩笑,我摸了,反正不是人骨。”
“神經病啊”
不是,你還真摸了,這是最神經的。
第二日清早,他們一同來到橋邊。這座橋平日里大家都是正常用著的,也沒見發生過什么怪事。現在還沒什么人,只有他們五個在這兒。早上起床之后慕琬讓剪娘多休息會,晚些時候直接去找知府。他們撈好了東西,正好去給剛開門的衙門送過去。
現在還沒什么人,只有小販們挑著菜。慕琬站在江邊,深深吸了口氣。
她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細小的氣流在她周遭涌現,在她睜眼的一瞬,傘隨之撐起,淺淡的光籠在傘面之上。一枚寫著奇異字形的符咒被輕風帶下來,打折卷兒,落到水面上。它突然就融進去,被江水吞沒。緊接著,漣漪從那一點蕩漾,一個輕快的影子從中探出身。
那像個人形的式神,睜著一雙大大的、純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你看,也不眨眼。她身上沒有絨毛也沒有鱗片,但看上去光滑又堅硬。她的背上和手肘都有鰭,泛著彩虹似的光一閃而過,手上還有蹼。更奇異的,大概是那條黑色的魚的尾巴,有力地在水中擺動著。
阿鸞見過水生的妖怪,但頭一次見這樣的。她跑到岸邊,試著伸出手,寒水姬卻向下一鉆,又從更遠的位置探出來,像一條靈活的魚。她甩尾巴的地方,結出一片破碎的冰渣,順江而下了。
“她膽子小”慕琬說著,擺擺手喚她過來,“你到江底,把所有的人的尸塊撈上來。”
她一下子就潛進水里,不見了。黛鸞很遺憾沒能多看幾眼。幾個人就在江邊等著,從站著到蹲著,從蹲著到坐著。等到所有的百姓都醒來,在街上來來往往,也沒見冒個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