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開始拌嘴了。沒說兩句話,蒼白的紙窗外出現了一個剪影。天還未亮,但仍有模糊的、半個身子的影子投進屋里的地面,讓人心慌。走到影子前的慕琬停下了腳步,轉過頭與他們一起看向窗外。
單看輪廓,像是個女人。
“好生熱鬧啊。”
音調抑揚頓挫,充滿了嘲諷的、溫吞的女聲。
“怎么,一塊兒進來聊聊”施無棄不客氣地回敬。
“既然您如此誠心誠意地邀請,我們便不必客套了。”
說時遲那時快,有利物刺向窗子,將紙窗的格子捅出一個大大的窟窿。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忽然勾住木制的窗格,連同整個窗戶架子都撕扯下來,狠狠地甩飛出去。一個妖冶的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身后都是穿著軟甲、帶著武器的嘍啰。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利器是一個鋒利的鉤子,十分靈活,從她的長發里伸出來。
不對,那不是從頭發里伸出來的東西那是頭發本身。烏黑亮麗的頭發編織成蝎辮,長長伸展舞動的,正是那可怕的鉤。剛才刺進窗戶時,有幾縷液體飛濺到桌面上,再轉了頭,木頭的桌面上也出現了一灘焦黑,像是被什么東西燒焦了一樣。
“別被碰到”山海厲聲說,“有蝎毒。”
“解煙好啊,果然是施”
不給慕琬把話說完的機會,一群身手敏捷的刺客便騰身而入。幾人迅速抽出各自的武器招架。山海將劍塞給阿鸞,卻讓她找地方躲起來,自己順手抄起了拂塵,運用自如,仿佛一把柔鞭,又仿佛一把利劍。伴隨著口中念念有詞的法術,竟令對方四五人無法招架。
剛接過劍的阿鸞不知所措,解煙卻直奔著她來了。施無棄察覺到,卻暫時脫不了身,他一手的扇子抵住對方的短劍,另一手向上一抬,柒姑娘從側方奔向解煙。她雖赤手空拳,手肘與身上卻已經沾滿了敵人墨綠的鮮血畢竟,她自己是沒有血的。
蝎尾從右側繞來,纏在阿柒脖子上。雖然明知她沒有呼吸,黛鸞還是焦慮地喊了一聲。解煙立刻意識到這只是被操縱的尸體,但尾鉤依然從她鎖骨上方扎入側頸里,一片刺鼻的味道涌出來,被腐蝕的皮膚變成了黑綠色,十分可怖,傷口還在擴散。
“給爺放小心點,弄壞了你賠不起”
施無棄震聲喊道。這次,阿鸞是被他的反應給嚇到了雖然她早該知道,若是傷了柒姑娘分毫,他一定是會急眼的。
“這么好的胚子給你也是浪費,你若從了閣主大人,能少傷塊心頭肉”
“去你媽的。”
單單以內力將面前的敵人推向前,那嘍啰一下撞在墻上,卻在碰到墻壁前后背提前炸開了血花。一片面積極大的、詭異的綠色血液呈散射狀噴在墻面,中間是幾乎要嵌進去的小妖怪的尸體。它的復眼也被那股力量推出來,在脫離眼眶時也碎了,黏稠的血從兩個空洞里緩緩地流淌,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味道。
施無棄冷眼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這邊,眼神比死人還可怕。
阿鸞嚇呆了,動也不敢動。在那一瞬間,她甚至在懷疑更值得恐懼的,到底是突如其來的這幫壞人,還是她朝夕相處的友人。
解煙毫無懼色,甚至勾起了嘴角。
“喲,厲害得很呢。我倒要看看,面對自己人,你是不是也下得去這般狠手。”
解煙忽然松開了尾鞭,柒姑娘踉踉蹌蹌地向前兩步。施無棄趕忙沖上前抱住她,就在這時,劇痛從他的肩側傳來,正是與她傷的一模一樣的地方。
這次是她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