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無棄冷眼看著他,并不言語。他不是不能打不用控制尸人的活動,他反而更能自如地運用自身的靈力與內力。但是他們幾個人同時望向了山崖的上方,心里都很清楚,不論如何他們都應該保留力氣,去應對那邊即將出現的種種意外。他們知道,慕琬絕對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她自己本應知道的。
葉月君也明白,朽月君在這兒并沒有什么大動作,明顯是在拖延時間。雖然六道無常在人間來往,還是有些殺生之權的,但這些人比較特別。若他真下了狠手,那位大人定是要與他好好算一筆賬的。朽月君的確與他們有過節,但應當不至于冒這個險。
這一處山體相對而言有些高了,慕琬昂著頭,憤恨地瞪著上面居高臨下的某人。從這里上去并不算難,但等她到了上面兒,興許唐赫早就換了地方。
“你滾下來”她咆哮著。
“”
唐赫看著她,連頭也沒有低下去,只是斜下眼,目光幾近悲憫。
“我沒有義務和你交手,那只會讓刀刃出現不必要的折損。”
“人命對你來說,不過是些刀上的劃痕嗎”
“有什么不對嗎”唐赫不解,“作為陰陽師,你鏟除與奴役的妖怪就是合理的嗎”
“你強詞奪理我也根本沒有”
唐赫轉過身去,懶得多看她一眼。
“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是很想對婦孺動手。你師姐的事,我深表遺憾禮數就到這兒了,姑娘還是請回吧,當心刀劍無眼。”
雖然還未領教過他的刀法,但光憑這嘴上功夫再加上些過往的惡劣行徑,足以令慕琬憤怒得難以自持。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要喚來天狗將他撕得粉碎,但這會需要很長時間。或者說,原本要不了多久,但他的身手太快,何況他也是與天狗有著契約的族人。
一想到上翻幾代人的族譜,指不定和他與誰同宗,慕琬就惡心到反胃。
她將傘向地面撐起,腿上用力,接著氣浪騰空而起。她以往是躍不到這個高度的,但人在被情緒支配時,總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踏上凹凸不平的山巖,她收了傘與壁面垂直而行,步便沖到了唐赫的身后。
他刀已收鞘,頭也沒回,只是猛然將刀鞘向后一揮,便精準地擋下了一記傘擊。他轉過身的時候,右手借勢加重力道,發了狠,一陣內力從刀上傳遞過去,刀身卻紋絲不動。
慕琬被那種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推出去了,她始料未及,被推下山崖的一瞬,她努力在空中保持平衡,試圖調整自己的動作,但時間還是太短。她努力撐開了傘,這才讓自己不至于摔得那樣狼狽。
朽月君回過頭,正巧看到這一幕,露出了意料之中似的譏笑,卻準備了他們意料外的手段他抬起手,眉間的花鈿閃爍了一下,又是幾條詭異的紋路爬上手腕。緊接著,細密的火花迅速聚攏成了一支金色的、刺眼的利箭,飛速射向了勉強靠傘支起身的慕琬。
早有預料般,一個女人沖上去,擋住了這發暗箭。
“青鬼”葉月君失聲尖叫。其他人也立刻跑上前來,山海與無棄倒是對朽月君提防了一刻。但他只在一瞬間化作火塵散去,又迅速地在山崖上的唐赫身邊成了形。
青鬼腹部的光箭隨風消逝了,一片火星四散開來。她的身體如被燙了一個大洞似的,中央沒有血,也看不到肉,只是空蕩蕩的,比箭本身要寬得多。邊緣都是些焦灼的粉末,就像干枯的葉子似的,一觸即碎。
慕琬轉過頭的時候,險些要暈過去。
這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