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柳聲寒原本有沒有其它打算,此時也只能如她所說,拿那血來改畫罷了。祈煥和君傲顏都忍不住朝她那兒直瞄,或是好奇,或是莫名的擔憂;然而畫卷被柳聲寒的衣袂擋了大半,何況憑他們本就看不出好賴。白涯深知這一點,他干脆沒有去打量,反而盯著看似無所事事的香神。后者一副坦然的神態,幾乎未在意柳聲寒的舉動。大概,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這方寸之間,柳聲寒除了對她的畫,并不能對別的人或物做什么。
柳聲寒改得很快,沒一會兒,她便直起身,將畫像交給上前的神使。香神信手接過來,上下端詳兩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不同。
“不錯,神韻更足了。寒暄也差不多了。”香神挺直背脊坐正了些,探究地盯住柳聲寒。“你深夜到訪,大費周章,說是要觀我容顏,完善圖畫,勉強可謂無可厚非。只是你并非我信眾,不知是哪位教徒,向你傳授了進入香苑之法”
“原來教徒知曉入內之法,我倒是枉費周折。”柳聲寒垂斂眉眼,清清淡淡地說著,應對自如,“我一向喜好鉆研,略知香草藥理。能成功進入此間,亦有幾分誤打誤撞。在下與教主大人,想來有些許緣分。您若不信,在下可以回自己的容身之所,將先前研習留下的材料作為證據,獻給您判斷。”
另外三人低著頭,目光悄然掃過柳聲寒。他們不記得,在那間簡陋的木屋中是否真的有相關的材料。也許在她的屋里或者其實根本沒有這么回事,是她臨時胡謅出來糊弄神的她有這個膽子而他能信看這副自然而然的樣子,他們也快要信了。
“好,好一個緣分。”香神撫掌一笑,“證據就不必特意去取了,我知您于此涉獵頗廣,不然我與國君也不會勸說您加入我教了。這回事,您考慮的如何了”
“倒也并非憑我一己之力。”柳聲寒沒有正面回答,“是這些個友人對我稍加提點,我才悟出來的。他們雖不是深諳花草藥理之徒,卻個個身懷奇技,不論武藝還是腦力亦或是陰陽術,都有過人之處。”
“是么你們幾人也是勇氣可嘉,自己試出門道,結伴前來見我,委實都不容易。想來你們不單單是搭伙送禮的吧有什么愿望,說出來聽聽”
這話姑且能湊合著理解成神顏大悅,也算終于聊到了點子上。柳聲寒為幾人簡單復述了他們的來歷,以及尋到香神這里的目的。香神頻頻頷首,最終說道
“你們的愿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于我而言,給你們助力是舉手之勞。只是,你們在我香陰教的國度待了幾日,應該知道獲得幫助需要什么。你們不是我的信徒,本教教義不能套在你們身上;身為教主,我又不能違背我教宗旨,無故便宜外人”
他刻意拉長聲音,祈煥腦子轉得快
,脫口道“你要我們加入你這香陰教”
“入教是前提,也是換取幫助的代價。不管你們的目的是否達成,作為教徒,任何時候只要付出努力,你們想要的一切都將隨我的賜福降臨,無論金珠美玉、聲色犬馬、利祿功名。本教興盛至今,早不再隨意招納江湖閑散人士了。近年來,難得有人入我法眼。也算我看在你們不辭辛勞”他看了看柳聲寒,“畫也不錯的份上,與你們行個方便。”
這當然不可能。別說已經提點了他們,香陰教沒有表面上那么慈憐良善,幾個人行走江湖這么久,對此類不明教派團體多少有顧慮。更何況九天國是個古怪的地方,在這兒可不再是人打著神的幌子騙人,神親自下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難保眼前這一個不在其中。
祈煥倒是看得開,或說無甚所求,也就不大有所謂,而柳聲寒即使有什么念頭,也不會當著香神的面,對兩個確有目的的人說起。白涯瞥向君傲顏,她微低著頭,沉吟不語,顯然是既不想屈從于可疑的信仰,又不甘錯失尋父的機會。他倒是有別的問題。香神還笑吟吟地看著他們,等待答復。
白涯直言“我們不是您的信徒,沒法對您無條件地信任。我且問您幾個問題,希望得到有誠意的回答。”
“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