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情他。”柳聲寒補充道。
“同情”
“同為半妖的共情。”白涯頓了頓,短暫地調整呼吸后,接著說,“我在與她近身搏斗時證實了這點她隱藏得很好,但只要距離夠近,還是會露出破綻。她的妖氣很渾濁,不夠純凈。雖然我沒有察覺到人類的氣息,可她也不是純粹的、完全的妖怪。而且那對扇子,我也注意到了。里面大約有迦樓羅的神力,若是沒有扇子,她便不能變回原形了。”
君傲顏恍然大悟“天呢我正納悶,為何她與我交手的時候不變回去。我這凡胎,完全扛不住妖火,我還生怕”
柳聲寒道“所以如意珠碎了,她失去了妖力的來源,也無法維持妖鳥的形態了。”
“陵姑娘,我真的想不明白。現如今,你一定知道你敬愛的大人,也是他所厭惡的低賤的物種,還打算這樣不顧一切么你一定知道她是半妖”祈煥轉而向迦樓羅詢問,“因為你也是。可你為什么也要護著她她知道你是半妖嗎”
迦樓羅并未回答,但他搖了搖頭。
“是又如何是又如何”
陵歌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你仍是執迷不悟,我們也無話可說。但還有一事,我想請教”君傲顏也向前邁了一步,“你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建立屬于半妖的秩序。這樣你們也不必掩飾身份了。可你偏偏要將半妖判定為最底層的存在,這又是何苦誰若質疑,便用實力說話,打他個心服口服,怎么偏偏要鬧這么一出。”
迦樓羅微微張口,血在唇邊干結。他蒙上塵埃的長發不再散發光澤,華麗的長袍也破爛不堪。他停頓了一陣,終于說話了。
“你們不會明白。半妖,是不會為任何人所信服的。你大可將一切反對者踐踏在腳下,建立起更加血淋淋的秩序但人言可畏,即使這一帶的人服從了你,外面也會有流言蜚語層出不窮,麻煩只會一個個來,根本沒有平靜可言。何況,一屆神靈,竟是人不人妖不妖的東西,說出去也不過是笑話一場。為了抬高一方,便要輕賤別人輕賤所有。”
他是如此坦然。
“我知道了。也許你是對的,可我們依然無法認同。”君傲顏低聲道。
“我們無需誰的認同也不再需要誰的認同。”
迦樓羅忽然露出笑來,帶著些許疲憊,以及那從未變過的似有若無的輕蔑。而同樣是那一瞬,他的眉目間流露出一種嘲弄的陰冷,也不知究竟想要取笑誰。
可很快,他的表情很快又變得柔和。他確乎是坦然接受這個結果了。
“是殺是剮隨你們。但不要難為迦陵頻伽。她本是”
“沒那么容易。”白涯忽然打斷他,松開了拄著刀的手,朝著他攤開,“寶物呢寶物是什么先交出來再說。”
迦樓羅還未說話,陵歌忽然站起身用力將白涯推開。白涯沒站穩,狼狽地向后跌去,其他人連忙扶住他。陵歌視死如歸般攔在迦樓羅的面前,張開雙臂。
“你們做夢不可能絕不可能”
白涯恍惚覺得她張開的不是兩只血跡斑斑的手臂,而是一對鮮紅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