縋烏直接無視了他。
“我會找到另外的出路。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去。”
晏沒有料到這茬,聞言愣了一下,拉長了聲音。
“跟哈投靠新下家還捎一個,不太好吧,我還沒準備好。”
“少廢話,跟我走。”
縋烏這會兒是聽進他的話了,卻是不容置疑的態度。晏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
“好好好,那都依你。”
縋烏不再說話。他自顧自站起來,轉身要去休息。晏在他背后幽幽開口
“楚神官沒說你在這。你要真不痛下殺手,而挑別的亂子,還是換個時間,換個地方。”
縋烏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兒和他們計較。”
白涯在外漂泊多年,按理說,早就練就了沾床就睡的本事。這個夜晚卻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沼澤中心地帶獨特的氣候,他感到四周的空氣潮濕無比,悶得慌,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他很疲憊,又無法安枕,焦躁地翻了個身。昏暗的光線中,他看見另一張鋪上,柳聲寒的眼睛也折射出微光。
“你怎么還醒著”
“睡不著。”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我感覺我聽見了什么特別的東西。努力去聽又聽不清,想要不去在意,它又揮之不去。”
“耳鳴吧唔,必須睡了。”白涯不知在對她還是對自己說,“明天還得早起。這神廟要派人送我們去邊境,起不來錯過了,貽笑大方不說,我們不會真要跟那些人一塊被忘到這兒,自己上路,難保有意外發生。我把我那蠟燭點上吧,多少能睡得快些。”
“我來吧。它對你更有用些,想來你會更快入眠。我若困了,就幫你把它吹熄。”
她依然心神不寧的。將香燭點燃的一刻,那驟然照亮黑暗的燭火讓柳聲寒一陣古怪的悸動,仿佛心臟在不安地蠕動。她感到自己像天災前的動物,不知危險會從何而來、如何降臨,卻切實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暗流涌動。
她無法就這樣躺回去,便聽任直覺指引自己,走出了房間。穿過清冷的土路,蟲鳴在耳邊不斷徘徊。在夜色中行進了好一會兒,她發覺道路有些熟悉。是去神廟的路。
柳聲寒在神廟前駐足,凝眉側耳,試圖辨認耳畔的嗡鳴。不是耳朵,她的五臟六腑感受到了奇怪的共鳴,令她難以描述,難以判別。倏而,她耳尖一癢。
一縷細微的鈴聲滑過耳側。
她不知那是什么,本能地抓住它,追進了神廟。大多燭火已經熄滅了,石廊冷寂,顯得陰沉。鈴音沒有消失,可她幾乎感覺自己快要習慣,耳朵就要免于這陣噪音的侵擾。必須加快動作了。她半摸著黑朝里走,試圖找到些蛛絲馬跡。
不安,黏稠的、沉重的不安攀附上她的四肢,緩慢流動,冰冰涼涼,很不自在。柳聲寒感到那種細致入微的惶恐對,惶恐。她很難理解為何向來從容的自己會變成這樣,這一定是某種信號,可她無從知曉,也無從破解。細碎輕盈的鈴聲像極了某種哀鳴,她的心臟也能隨之發生共振。她的心跳太快,太吵,血液幾乎要沸騰了,這令穿堂風顯得更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