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也是這樣的。
就像一幅畫兒似的,在現實中絕不會有人能描繪出這樣的作品來。不過,主流的不論山水還是美人畫師,都講求寫實二字。她的死亡所呈現的畫作,絕非那樣真實的模樣,而憑誰都無法再還原出第二種就像打翻畫師的顏料盒。不論你再重復多少次,浪費多少顏料,也不可能制作出這樣一幅別無二致的、精美怪誕的作品。
死亡令人聯想到什么
丑陋、黑暗、恐懼,諸如此類負面的事物嗎若是如此,那如月君的死一定是截然不同的體現,更甚的是,滋養了“生”的活力。
她的尸體絢爛、繽紛。
卻同樣足以令人感到恐懼,有過之而無不及。
誰的死狀會是那樣的那種完全相反的、矛盾的沖擊性令人嘆為觀止。凡是見過她遺容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奇的喟嘆,并且后退連連,發誓此生絕不想再見到這種東西,自己死后也絕不愿變成那副模樣。
是了,美麗也是會讓人心生恐懼的。
開滿了斑斕的花。
她的口中塞滿了美麗的花瓣,都是活生生的,甚至沒有兩朵花是同一種。每一朵,都不是人們所見過的、所熟知的模樣,最多是與畢生所見的某些花有相似之處罷了。眼眶里藍色的那朵,似乎應該是長在藤蔓上的,花很小,而且枝節無力;耳朵里蔓延出來藍花,仿佛生長在荊棘之中,它的主干健壯有力;指甲縫里鉆出的幼芽兒,顯現出樹干上的嫩葉兒才有的、微微泛黃的嫩綠。甚至,有幾朵外觀不同的花兒也是綠色的,深淺不一。
裹挾著怒放著的花的枝葉,以不同的形態堆砌在花之下,覆蓋在肉身的上方。人們只能從形狀來判斷出,這奇特的景觀是一個人類的輪廓。至于如何確定那是一個人,而不是簡單的人形是從那些無法被腐蝕的、柔順的長發判斷出來的。
植物怎么會長頭發呢。
她生機勃勃。
人們無不駐足停留,久久凝望,然后面色驟變。
最讓人感到尸體的實感時,是別人來清理這團不可名狀的東西。人們試圖將它抬起來,捧起的部分完全散落,連帶出細密的如人類經脈的根,血淋淋的,鮮艷又刺眼,卻散發著無以描述的惡臭。那不是簡單的尸體的氣味,是經過植物的分解與發酵,醞釀出一種獨特而令人作嘔的刺激性味道。
盡管兩位聽眾早已胃口全無,柳聲寒還是趣味盎然地講了下去,很少見她這么高興。
對于自己的死。
說罷,她又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我以為我還真能化作春泥更護花呢,誰知,現在可比來世更來得折磨。”
“聽說那個畫師也就是你,是試毒試死的”君傲顏小心地說,生怕自己說錯話,壞了聲寒難得的好心情。
“的確是謠言。”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死于他殺。”
“是誰”
“不知道。”她輕描淡寫,“所以我來這兒,就是想找找線索那些花,有一部分是只會開在這里的種類。其中不少我已經見過了。但,這對我并沒有太多幫助。”
“誰敢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