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像瘟疫一樣,一旦出現了第一個,便不斷擴張,肆意破壞,侵蝕著思想大地的每一處角落,一絲一毫的空隙也要填滿,一點點反駁的意見也會被同化。
無法理解,無法忘卻,更無法自我說服。
君傲顏不知道他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即使他們早已經遠離危險,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休息。這里依然是香積國的領土,但是一處糧倉。里面的糧食儲備并不多,反而不少肥嘟嘟的老鼠在里面快樂地打著滾,一點也不怕人。
但他們都沒有心情搭理那些狂歡的老鼠。柳聲寒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不敢問。
白涯也不敢問她。
他們很少有害怕的東西。
白涯坐在長板凳的一角,他的手好像在顫抖。
“蠟燭”
他的聲音很輕,剛出口就消融在空氣里。
“什么”君傲顏不敢多問。她不知道他是說自己身上的那兩支,還是剛才見過的。
“蠟燭給我。”
“不要給他。”柳聲寒忽然制止,“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懷疑你的手抓不住東西,或者把握不住力道,將它們捏碎”
這是很合理的說辭,于是白涯沒有繼續索要。他只是覺得很空曠,很虛無,思想如云一般聚散,卻始終無法成型。他抓上自己的頭發,關節發白。
“因為你”他艱難地伸出一只手,微顫地指著傲顏。這令她有些害怕,她從來沒見這個總是板著臉的人這樣驚惶過。
驚惶
是驚惶嗎,還是恐懼,還是憤怒,還是別的無可言說的情緒
她覺得自己快不認識他了。
“我、我怎么了”
“因為你、你的,你的父親你爹,君亂酒。他,活著他活著。”
白涯的牙關緊咬,每張一次嘴,動一下唇,都艱難無比。每當一個字蹦出來的時候,他都像是將一塊嚼碎的鐵釘吐出來,狠狠砸進地里。這會兒,連那些吱吱喳喳的老鼠也安靜了下來。君傲顏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只是感到無端的迷茫和惶恐。
“他活著。”白涯又重復了一遍,“所以你夢不到他。”
“是、是嗎可我偶爾能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