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已不再敢輕舉妄動。君傲顏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微微弓著身子,刀柄松松垮垮地箍在手里。柳聲寒抱緊了琴,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傲顏的方向,滿目悵然。
“最沒用的那個已經安靜下來了。”乾闥婆是如此輕松地說著,“真是浪費時間啊。”
接著,他拿起玉簫,放在唇邊吹奏起來,接替了緊那羅的歌聲。二者的旋律是一模一樣的,他接引了歌神的任務。接著,緊那羅抿起嘴,又露出那孩童般爛漫的笑臉。
“我們本不必如此的。如果你們肯好好聽話,乖乖讓我殺了或者干脆自我了結,至少我們能保住那些人那些活著的人。”她說著殘酷的話,“歌沉國的女王與太后也好,香積國的國君與國母也好,包括他們與你們串通的可能性,我們一概赦免。怎么樣是不是很劃算這能為我們雙方都免去不少麻煩呢。”
“女王”白涯挑起眉,“你還有臉說她她已經死了,你當我們不知道”
可是緊那羅不以為然,她甚至覺得白涯的說法毫無道理“嗯那又如何呢秋未語的形體仍在,還在返魂香的作用下得以修復。我也重新塑造了她的靈魂,連記憶都是按照秋若筠的要求注入的。那就是她記憶里的女兒,完美的女兒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周圍那些人的攻擊慢了下來,似乎是特意給他們留出時間對話一樣。“你還殺了他們的皇子未言,是嗎”不是疑問,白涯的語氣完全是質問。
“可那又怎么樣呢”緊那羅攤開手,也不像在辯解,而是闡述事實,“人類的心性是那樣脆弱尤其是幼崽,即所謂孩童。他們太頑皮,太不聽話,不服從管教,本就應是排除于世外之物。你們只要留下那些乖巧的、好教導的后代不就可以了嗎人間對脆弱的你們而言,本就遍布危險,他們這樣,讓自己送命也是遲早的事。何況你們那些夫妻、母子間的情情愛愛,也只是須臾一瞬,渺小得微不足道。這種東西讓我們既好利用,有時卻也會絆住我們,甚是麻煩。所以我們只好模仿你們的宗教,來讓一切更好控制。”
柳聲寒上前拍了拍白涯的肩。她看到白涯攥緊刀柄的手近乎發白。在請求白涯盡可能冷靜后,她也皺著眉,以不敢茍同的語氣問
“那些藥呢使人上癮的攝魂香。”
“哦這你們也知道。那是我義弟最新的得意之作呢,可惜這不爭氣的家伙扔下廠子就跑了無妨,方子與流程記下就行。它比我的樂曲更無孔不入,畢竟人總不能不呼吸吧”
緊那羅拍了拍乾闥婆的肩膀,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她透露出的這種“不成熟”的孩童舉動,與二人的外貌差異無不展現出一種強烈的違和。他們對人間的關系毫不了解。
“連感情的鏈接也只是拙劣的的模仿。”聲寒搖著頭,“你們甚至連思想也配不上你們的技力那些藥甚至會侵蝕人的經脈,縮短人的壽命。你們是在害人。”
緊那羅的笑退卻了些許,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快樂卻短暫的生活,是他們趨之若鶩的事。對你們而言漫長的百年也不到的人生,意味著不穩定,意味著充斥意外。時間是痛苦的源泉。將漫長無盡的折磨為剎那間的愉悅所取代,的確是穩賺不賠的好事。我們不曾逼迫他們,是他們自己做出的明智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