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搖便是了。”
于是柳聲寒取出了黃泉鈴。那神奇的金屬上,鐫刻著永遠只朝著人眼的三日月,就好像它其實是刻在人的眼睛上似的。也唯獨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想起來,她其實是如月君才對。
她也兩步登上墻頭,搖響了鈴鐺。從黃泉鈴中,傳來的不是鈴舌的碰撞,而是一陣不屬于人間的嗚咽。
祈煥對自己的音感并不自信,他只能保證自己認得每個音怎么彈出來而已。不過現在后悔當年沒有努力練琴也沒什么用誰知道遇到麻煩的時候讓你用什么玩意兒呢他只得屏息傾聽那陣嗚咽的旋律。它并不是像歌一樣有跡可循的,祈煥只得憑感覺辨認。數次他都覺得自己彈錯了,但柳聲寒說過,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停。他只得閉起眼睛,排除其他一切干擾,將自身的安全完全托付給其他朋友。
沒有柳聲寒的筆法,抵御那些傀儡,還有對音源的隔絕變得更加困難。最終剩下能打的只有三人,而他們也并不自信自己的意志有多堅不可摧。到現在還保持清晰,無非是大致知道事情的全貌,憑借一口氣死吊著。他們節節敗退,最終完全被逼到了祈煥和聲寒所在的高墻之下。白涯倒是更擔心傲顏又變得不受控制,但似乎因為君亂酒在身邊,她十分克制。同樣,這一切也限制了她的發揮。否則幾人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敗下陣來。
“白少俠應當也會一些法術”將軍忽然對他說,“我記得你爹當年在擂臺上,除了刀劍,對法術技藝也是嫻熟于心。我們不能再打下去,恐怕只能”
白涯抿著嘴沒說話。他皺著眉,不知如何作答。
他抬起頭,聽不到上面傳來的任何聲音,也不知是何時停止的。他們兩人所奏出的聲音似乎已經完全隔絕,是形成了什么結界嗎但現在他不該繼續關注這個。
“我不愛使陰陽術。小時候覺得花里胡哨,沒怎么學過,我爹也沒逼我練。”
“你靈根穩重,靈韻豐沛,應當領悟得很快。”
傲顏也說“你看祈煥不也不怎么會彈琴嗎死馬當活馬醫吧。”
“你這說的”
他們又抬起頭,祈煥仍閉著眼,八成是沒聽見。
前方是黑壓壓的人群,臉上幾乎都帶著血跡。可能屬于別人,也可能屬于他們自己。
“陰陽術要心靜,我爹說我太浮躁。”
“那倒確實。”
“”
可是即便在這樣的情境下,聲寒和祈煥不也能靜下心來嗎想到這兒,白涯似乎也跟著平靜了些許。既然別人能做到,那他有什么做不到的理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和殘留的刺激性氣味。他并不喜歡,但還是緩緩地、緩緩地呼出來。
他迎著人潮向前邁了一步,探出左腿,激起淺淺一層塵浪。他又邁出右腳,步伐很輕,姿態比之前其他人見過的更“柔軟”,卻愣是踏出了一個淺坑。他將雙刀在面前摩擦,輕轉刀身,刀尖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顏色,停滯于此。黑刃留下白色,白刃留下黑色。
天地未開,混沌不分。
黑白、日月、雌雄、奇偶、剛柔、玄黃、乾坤、春秋、清濁、是非、善惡
是謂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