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聲寒輕聲問,“你是說,陵歌”
傲顏的眼睛看向很遠的地方。天空很暗,不知是到了太陽該落山的時候,還是說,那兩個可怕妖怪的妖力仍未將光影扭轉回來
他們看向林海邊緣的山脈,似乎什么都沒看見,只以為是傲顏糊涂了。柳聲寒替她擦掉眼邊的汗。等傲顏能看清楚東西的時候,那遙遠山上的小小紅點已經消失不見了。
說不定真的是錯覺。
人形的怪物消失了,不知去往何方,這更令他們有些不安。兩個巨妖仍在爭斗,而零零散散癱在地上的人都只是看著。他們不跑也不鬧,更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混亂的天空,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白涯他們自然無法理解,只替天狗感到焦慮不已,卻幫不上什么忙。這是一場氣勢磅礴的斗爭,頗有些龍爭虎斗的架勢。若不是離得太近,所有人都不會挪開眼睛。趁著眼前的怪物不在,鶯月君立刻提醒他們離開這里,尋找掩體。
天狗確乎是處于下風了。但它很快振作起來,甩了甩龐大的身軀。它發出一聲特殊的怒吼,氣勢像是要將太陽也震下來一樣。就在這時,天昏地暗,有什么東西一個接一個從泛紅的天空中直直墜落。幾人瞇著眼,看著那些小小的光點,像流星一樣撕開晦暗的天幕。
那是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火球。
火勢無法控制,在接觸到林木的一瞬便整片地燃燒起來。隱匿的小動物們紛紛逃竄,在這場禍亂中承擔著本不必的傷害。燃燒的巨石猛擊在摩睺羅迦的身上,它的喉管中發出嘶嘶的吶喊,輕卻刺耳。火無法在它的身上燃燒,卻仍能對它造成十分可觀的傷害。甚至,那些落地的隕石在擊打出巨大的凹陷后,其碎塊化做無數禍斗,一個接一個從坑洞里傾巢而出。它們雖小,卻瘋狂地撲向巨蟒,接二連三直到連成一片。遠遠望去,就像是這條巨蟒下方被濺上了黑色的污泥,甚至還在擴散。
摩睺羅迦舞動前身,只甩掉了其中一小部分。它的胸口飛濺出一些紅色的液體不是巖漿,也不是血。它們在逃竄出來后都化作一條條細長的蛇。它們似乎與普通的蛇不一樣,它們更大一些,甚至比蚺還要粗壯,只是他們離得有些遠,看不到罷了。這便是納迦了,它們是摩睺羅迦的手下,順從它的旨意,與那些惱人的禍斗廝打一團。這樣瘋狂而失控的場景真是幾百年也難得一見。有石頭的碎屑或是什么東西濺射過來,誤傷甚至誤殺了幾個信徒,一個巫女被命中后也倒在地上。他們沒有再站起來,但其他人也沒有躲開,真是匪夷所思。
這一帶的林海變成了火海一切都在燃燒著。除了花草樹木的焦糊味,還有動物被燒死的有些惡臭的氣息,這讓人感到反胃。空氣中彌漫著絕望與死亡。
摩睺羅迦似乎更強了。
“既然是你的式神,你能管住它嗎”鶯月君顯出焦慮,“天狗無視一切的破壞反而會為摩睺羅迦源源不斷的養料”
“我、我我不知道啊。”祈煥手足無措,“你不覺得就算我沖出去給它說話,它也聽不見么而且這不是給它們當靶子嗎”
鶯月君感到不可思議“你沒有過式神么我以為萬俟家世代都是陰陽師,你被寄予眾望,應該也算了,我來教你些訣竅。對式神發布命令并不是靠嗓子喊的”
祈煥與鶯月君到一邊埋頭討論起來。君傲顏的臉色依然蒼白,她好像很冷。他們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么,但多少能想來。柳聲寒緊緊地抱著她,能感覺到她仍在發抖。可是熱浪一陣一陣的,只會令人覺得熱與煩躁罷了。
“我看到你們都死了。”她的聲音微微打顫,“我怕你們都然后就看到”
“都是假的。”白涯斬釘截鐵地說,“與香神的伎倆沒什么差別。它才是最該死的。”
他一揮斷刃,劃出一聲風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