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聆鹓剛問完,她就看到一排編鐘后露出一個少女的腦袋。她一驚,立刻攥緊了謝轍的袖子,他便轉過身看向那邊。那個羞怯的少女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剛把頭縮回去,又勉強探了出來。她躊躇不前,最終還是走出了遮蔽物。
她穿著一身淺湖藍的衣裳,簡簡單單。她踟躕幾步,到了兩人面前一段距離,原地俯身行了一個跪拜禮。她的發色與聆鹓相近,都有點木質感,但更淺些,梳著垂掛髻。
“姑娘何必行此大禮”
謝轍上前,倒也沒有扶起她,而是將那把阮推到她的面前。于是姑娘起身,伸出手,默默將它攬回懷中,抱得緊緊的。這東西一看就是她的寶貝。葉聆鹓躲在謝轍身后悄悄看她,感覺這姑娘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姑娘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不打招呼就闖入您的地盤,的確是我們不對。”說著,謝轍也跪坐在前,然后接著說道,“失禮了,我們也應為此道歉。”
他說完,葉聆鹓也后知后覺地坐到他旁邊,同樣與姑娘面對面。那姑娘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打量了一番,這才小聲說道
“也是我故意引你們來的。”
她的聲音簡直細如蚊啼,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所幸屋里沒別的人。倘若外面的雨再大一些,雨聲也能將她的聲音淹沒。不過看她這膽怯的樣子,怕是不管環境的聲音是大是小,她也總能將自己的聲音精確地壓在對方恰好能聽見的那個程度。
“是嗎”謝轍有些不解,但還是自我介紹說,“在下謝轍,是一位初出茅廬的陰陽師。這位是我的友人,喚作葉聆鹓。還不知姑娘的芳名”
“阮緗。”她仍小聲說著,“我叫阮緗。”
“阮姑娘也住在這里么”聆鹓問,“您是霂知縣的親友家眷還是在這里工作”
“恕在下冒昧揣測。阮緗姑娘,恐怕不是人類吧”
還沒等阮緗回答,謝轍倒是開門見山地問。這讓葉聆鹓也迷惑不解,她困惑地問
“怎么會呢阮姑娘這不是”
有鼻子有眼的她硬是咽下去,覺得這么說有點不妥。但葉聆鹓的腦子還是有點空白,尚未跟上另外兩人的對話思路。
“嗯”阮緗道,“我也猜得出您的身份。所以也不敢太聲張。”
“您盡管放心。付喪神若不作惡,踐行正道的陰陽師也絕不會出手。”
“付喪神”聆鹓還沒跟上呢。
“昨天夜里,我便在此彈奏,可也不敢太大聲了。”
“您不想讓其他人聽見”謝轍微皺起眉,“但我們確乎是有些困了,沒人聽到。啊,也不對,鐘離說不定是聽到了但可能沒當一回事。若您是人類,他或許能察覺到您的氣息,但您是一位付喪神。”
阮緗點點頭。她總是微垂著眼,看上去有些困倦,有些迷茫,膽怯始終在她眼里揮之不去。她似乎有太多值得擔驚受怕的事物,不僅僅是眼前的兩位外來者。否則,她也不會想著如何去吸引他們的注意了。
“也就是說,您主動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