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船經過了兩岸的雙闕。這兩座闕很大,臺基、闕身、屋頂都十分講究,氣派恢弘。他們忽然想起,在走出來時的四合院時也經歷了這樣的一對雙闕,只是小了許多。莫非每一處雙闕都是一處入口么一路僅是坐在船上看來,都有好幾處那樣的建筑呢。
“原來是這樣我們一開始還在沙漠里,蜃景忽然就變成真的了,做夢一樣。這等高超的幻術,您是怎么做到的”
施無棄從左側回頭,看了一眼聆鹓,笑了一下,說道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他停了船,領幾人上了岸。這些建筑風格一致,所以他們甚至找不出這里有什么不同。穿過長長的連廊,四人走進一棟小樓內,來到廳室,又繞過一道屏風,施無棄請他們入座。空氣中彌漫著香撲撲的味道,竟是從小桌上擺著泡好的茶中飄出。茶水還冒著熱氣,里面浮著一朵朵小花,不知是什么,只覺得香氣令人心曠神怡。可這里不像是有人來過的痕跡,施無棄先前與他們在一起,也似乎沒有與誰聯系。那么這些飲品是誰準備的難道,這也是他的某種法術這比皋月君用靈蝶斟茶更令人驚異。
施無棄坐在一處長桌之后,上面蒙著布。桌子看上去像是那種劇院中說書人的講臺,上面堆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似乎大多數是礦物的碎片,有一些他們叫不出名字。謝轍看向了挪開的屏風,附近的柜子與架子上也都擺滿了珍奇之物作為裝飾,多是礦石。它們的價格無從打聽,但看上去一個兩個都像模像樣,別有情調。
桌上還有個銀制的小香爐,冒著纖細的白煙,消融在空氣里。難道說他們聞到的甘香并非來自茶水,而是爐子但聆鹓喝了一口茶,覺得甜津津的,似乎就是聞到的氣味沒錯。
“那是七法器中的一件嗎”
“哦這位公子真是慧眼識珠。”施無棄輕輕拍了拍香爐,像是介紹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實不相瞞,整座建立在水上、連同水路在內的蝕光闕,都不過是這鉑銀香爐的幻境。”
“將居所隱藏在這種地方也真可謂別出心裁。”
“以前的確是放在現世中的,不過我現在更喜歡這里。想想看,能有本事來到這兒委托我的可憐人們,必然是遇到窮己所能也無可奈何的困難。施某又有什么理由不伸出援手”
寒觴苦笑道“您這樣說,可顯得我們的努力有些稀松平常了。”
“不,俗話說來者都是客。既然都坐在這兒了,不如先說出你的訴求。如果在下沒有看錯,您三位中,只有這位狐兄是實實在在的妖怪。規矩你們應該知道吧”
“我們自是知道的,也只有我一位有求于您。說來慚愧,自打與這兩位同伴相遇起,總是被形形色色的人一眼識破。害得我總是不斷質疑,自己的化形術是不是有所懈怠了。”
“您說笑了,只是運氣使然,總是碰到些厲害的角色罷。”
與百骸主說起話時,感覺要比在歿影閣輕松一些。且不論兩位主人有什么區別,光是環境上的變化,有經歷的人自然更喜歡后者。雖然禮遇是差不多的,但果然還是這樣充滿人文情調的風格更顯親切。
寒觴很快自報家門,也順帶介紹了自己的兩位人類朋友。他輕車熟路地概括了自己的來意,也提及了推薦他來這里的皋月君和領路的睦月君。施無棄耐心地聽,手中偶爾鼓搗一下面前的那些零碎東西。待寒觴說完后,他停下了手中對一塊玉石的打磨。
“也就是說,你想知道關于你師弟鐘離溫酒的消息”
“正是。”
“嗯”
施無棄沉吟一陣,舉起打磨到一半的碧色石頭,將它對著光單眼查看,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一小會,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深吸一口氣。
“關于此人,我的確聽說過。我從來訪的妖怪們口中得知,此人在妖界頗有名聲。只是要說起他現在身處何方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并沒有太多消息。但是有件東西,可能對你有所幫助,我替你取來。”
說罷,他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屏風。那里還有一個房間,桌邊的三人聽到里面傳來些許翻找的聲音。很快,施無棄重新出現,手中還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柄短劍,劍鞘是某種黑色的礦石打磨,鑲嵌著金色的邊角與花紋。他走過來,一只手拈著它,遞給寒觴。寒觴提前站起來雙手接過,捧在手里,仔細地看了一陣。
“我剛還想,這把劍說不定一開始就是為了讓我交給你,才會流入蝕光闕的。”
百骸主這樣說了。